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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11日 

□石绍辉

锄是一种简陋的农具,是传统农耕时期农家必备的物件。锄是由坚硬的木头与冰凉的铁器组合而成,它伴随着数以亿计的农人,躬耕陇亩,修整岁月,用最温暖、最质朴的动作,书写着几千年的农耕史。

《王祯农书》中这样描述铁锄:“其刃如半月,比禾垅稍狭,上有短銎,以受锄钩。钩如鹅项,下带深绔(皆以铁为之),以受木柄。钩长二尺五寸,柄亦如之。北方陆田,举皆用此。”

家乡宝坻的锄头大致有三种:大锄、板锄和扒锄。大锄由锄板子、锄钩子、锄杠(锄把儿)三部分组成。大锄把儿长体重,适合大面积秋季作物(玉米、高粱等)的锄草、松土活动。板锄适合在土质较硬的地里锄草、翻土、整理地垅。这两种锄头的刃面与锄杠之间形成了一个斜度,执锄者不用弯腰曲背便可轻松锄草。另有一种短小的扒锄,锄把儿不足一尺,“锄脸”呈扇形,可蹲在田垄间自由操作,方便简易,我们管它叫“小搂锄”。

父母种地那些年,家里最多的时候有60亩地。除小麦外,几乎所有的大田作物都需要耪,耪一遍不行,至少要耪三四遍。母亲说:“不管年景旱涝,地多耪几遍没亏吃。”炎炎盛夏,父母手不离锄,身不离地。正午,阳光如烈焰般在父母的身上“燃烧”,汗水顺着他们的臂膀、裤脚流进泥土。尤其是套种豆子的棒子地里,庄稼长得旺的年头更难下锄,钻进地里呼气都费劲。

尽管父母身上穿着长袖衣、长腿裤,头上戴着草帽,但棒子叶子、高粱叶子、豆叶子等也常划到手上、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红痕,再用汗水一浸,疼得难受。父母的身上每天都会添一些新伤痕。

有时汗水流到眼睛里,他们没法洗,也不能擦,只好使劲儿眨巴几下眼睛忍着;地里瓢虫、花尾巴虫、毛毛虫应有尽有,蚊子通常会隔着单薄的衣服饱餐一顿。母亲皮肤不好,一旦被蚊子咬了,被咬处便会奇痒难忍,挠破后虽不痒了,却红肿起来,甚至会造成感染。虽然胳膊和腿上常出现一块块红肿,但坚强能干的母亲从没有放弃过耪地。

父母靠种地供我们五兄妹上学,直到我们都立业成家,二老依然舍不得把锄放下。我已经有20多年没拿锄了,每每回家,看见厢屋里那把锄板几乎变成圆形的锄头,便感慨万千。无数次的磨砺,令它锋芒不再,此刻的它更像是如我父母一般的亿万农人,用汗珠耕耘出了无法计数的粮食,养活了一代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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