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卉
学了很多年的数学,可每当有人问起“到底什么是数学?为什么要学数学?”这样的问题时,心中总是会升起迷茫。翻阅蔡天新的《数字与玫瑰》,感觉数学中那些无法弄清楚的问题竟有着磁场一样的吸引力,使人乐此不疲地沿着这条奥妙无穷的道路去探索。
蔡天新以数学人缜密的理性思维和独特的诗人气质,在《数字与玫瑰》一书中展现了理性与浪漫的融合之妙。这本书收录了蔡天新的随笔和访谈,涉及数学、艺术、历史、地理、文学等领域。作者用他对数学的另类理解和充沛的文学素养,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理智与情感的交融画面。蔡天新的《数字与玫瑰》打破了横亘在文理学科之间无形的墙,展现数学与艺术的交融之美。
在古希腊诗人荷马的长篇史诗《奥德赛》中,讲述了这样一则故事:被奥德修斯刺瞎了仅有的一只眼睛后,那个不幸的盲老人、曾经的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每天坐在山洞里,照料自己的羊群。早晨羊儿外出吃草,每出来一只,他就从一堆石子里捡出一颗。晚上羊儿返回山洞,每进去一只,他就扔掉一颗石子。当所有的石子全都扔光时,他就确信:所有的羊都返回了山洞。这种计算羊群数量的方法,和《易经》中记载的“上古结绳记事”、旧石器时代人们刻在动物桡骨上的刻痕计数一样,在日后催生出了数学。
从以柏拉图为代表的哲学家开始意识到人类的直观不可靠时,数学的理性精神就开始发展。作为人类抽象思维的产物,数学是一种理性化的思维范式和认识模式,能够培养让人们终生受益的思想方法。
数学和艺术,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来源于生活,产生自人的真实需求。而当它们各自经过千万年的发展,抽象成独立的学科,拥有越来越高的进阶门槛,我们反而自觉离它们越来越远。甚至会想:数学是纯理性的吗?艺术是纯感性的吗?艺术与科学,是人类认知世界的两条平行线吗?
在《数字与玫瑰》的“数学家与诗人”一章中,蔡天新这样阐述数学与诗歌:“数学和诗歌都是想象的产物。对一位纯粹的数学家来说,他面临的材料好像是花边,好像是一棵树的叶子,好像是一片青草地,或一个人脸上的明暗变化。也就是说,被柏拉图斥为‘诗人的狂热’的‘灵感’对数学家一样重要。”接着作者举例,当歌德听到有人因失恋自杀的消息时,仿佛突然间见到一道光在眼前闪过,他立刻就把《少年维特之烦恼》一书的纲要想好。歌德回忆说:“这部小册子好像是在无意识中写成的。”而当数学王子高斯解决了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之后,写信给友人说:“最后只是几天以前,成功了,就像是闪电轰击的一刹那,这个谜解开了;我以前的知识,我最后一次尝试的方法以及成功的原因,这三者究竟是如何联系起来的,我自己也未能理出头绪来。”
数学与艺术其实一向密不可分,共同构成我们认知世界、理解世界的可能性。正如罗素所说:“数学,如果正确地看它,不但拥有真理,而且也具有至高的美。”只懂得数学或者只懂得艺术,对世界的理解都会是片面的。
蔡天新用诗歌的想象与机灵,引出全新的数学构思;通过数学的构图与美感,推动艺术的提升。一扇交织着浪漫与逻辑的大门打开,在这里,理科和文科的天堑不复存在。他将诗歌和数学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串联起来,在他那里,数学仿佛变了模样,它藏在刻有魔方的图画里,也藏在视线消失的街角处,更藏在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中。在他笔端,诗歌拥有了理性的美感,数学变成迷人的游戏。
在“皇帝、女皇与数学大咖”一章中,作者讲述了许多好玩的数学故事。介绍“欧几里得与阿基米德”时,作者开篇便调侃道:“一般来说,数学家不太过问政治,他们不像艺术家那样惹是生非,这一点晚年的波德莱尔似有所悟,这位法国诗人被后世尊为‘现代主义文学之父’,却终其一生过着波西米亚式的放浪生活,他的晚年颇为凄凉。波德莱尔曾引用17世纪同胞数学家帕斯卡尔的话:‘几乎所有灾难的发生都是由于我们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也正因为如此,许多政治人物愿意与数学家交往,有的甚至沉湎于数学问题。”在蔡天新这里,数学家、艺术家们的生平逸事都信手拈来,运用自如流淌在他妙趣横生的文字中。
蔡天新在书中谈着旅行、文学艺术和数学,谈着有趣的生活,谈着那些历史上熠熠闪耀的各个领域的“大咖”,在他流动的笔端,他们交织在一起,生机盎然。你会觉得,假如没有数字,没有玫瑰,没有旅行,没有梦想,人生会多么无趣。
“巍巍昆仑,气势磅礴。世界本原,在于数学。”南宋数学家秦九韶在他的著作《数书九章》的序言中这样写道。800年前,24岁就考中进士的“超级学霸”秦九韶相信,世间万物都与数学相关。蔡天新在他的《数学传奇》一书中用诗一样的语言介绍历史上伟大的数学家,其中有一篇写的正是秦九韶。他说,希望秦九韶这样的世界级数学大师重回大众视野,也希望更多的青少年认识到数学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