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夜信收到。我的病倒是好起来了,胃口已略开,大约可以渐渐恢复。童话两本,已托书店寄上,内附译文两本,大约你们两位也没有看过,顺便带上。《竖琴》上的序文,后来被检察官删掉了,这是初版,所以还有着。
——1934年12月10日
代表海婴,谢谢你们送的小木棒,这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但他对于我,确是一个小棒喝团员。他去年还问:“爸爸可以吃么?”我的答复是:“吃也可以吃,不过还是不吃罢。”今年就不再问,大约决定不吃了。
——1934年12月20日
知道已经搬了房子,好极好极,但搬来搬去,不出拉都路。
——1935年1月4日
给我的信是收到的……不必问现在要什么,只要问自己能做什么。现在需要的是斗争的文学,如果作者是一个斗争者,那么,无论他写什么,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斗争的。就是写咖啡馆跳舞场吧,少爷们与革命者的作品,也不会一样。
—— 1934年10月9日
我不爱江南。秀气是秀气的,但小气。听到苏州话,就令人肉麻。
——1935年9月2日
七日信收到。首先是称呼问题。中国的许多话,要推敲起来,不能用得多得很,不过因为用滥了,意义变成含糊,所以也就这么敷衍过去。不错,先生二字,照字面讲,是生在较先的人,但如这么认真,则即使同年的人,叫起来也得先问生日,非常不便了。对于女性的称呼更没有适当的,悄女士在提出抗议,但叫我怎么写呢?悄婶子,悄姊姊,悄妹妹,悄侄女……都并不好,所以我想,还是夫人太太,或女士先生罢。现在也有不用称呼的,因为这是无政府主义者式,所以我不用。
——1934年11月12日
我的原稿的境遇,许知道了似乎有点悲哀。我是满足的,居然还可以包油条,可见还有一些用处。我自己是在擦桌子的,因为我用的是中国纸,比洋纸能吸水。
——1935年4月13日
近来北四川路邮局有了一个认识我的笔迹的人,凡有寄出书籍,倘是我写封面的,他就特别拆开来看,弄得一塌糊涂。但对于信札,好像还不这样。呜呼,人面的狗,何其多乎!?
——1935年4月23日
我不太稀罕亲笔签名制版之类,觉得这有些孩子气,不过悄吟太太既然热心于此,就写了附上,写得太大,制版时可缩小的。这位太太,到上海以后,好像体格高了一点,两条辫子也长了一点了,然而孩子气不改,真是无可奈何。
——1935年1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