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虹
近来,大制作、高水准的传记作品层出不穷,吸引着读者的目光。传记文学,魅力四射,它的文学价值、历史意义是独一无二的。卡莱尔指出:“历史是无数传记的结晶。”爱默生则说:“确切地说,没有历史,只有传记。”大诗人叶芝对传记更是推崇备至。他给传记文学下了一个非凡的定论:“一切知识皆传记。”传记的重要性日益被人们认识,近期大热的《奥本海默传》作者、美国作家凯·伯德说:传记作家既撰写生平,也描述时代。
为什么传记作家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写一个人的生平故事?传记是做什么的?它是如何运作的?《传记》一书的作者埃尔米奥娜·李本人就是一位出色的传记作家,她创作这本传记通识读本的目的就是阐述“传记的宗旨及其实现途径”。她对这个领域非常熟悉,对这门艺术作了精彩介绍,勾勒出不同类型传记的文化和历史背景,引领读者走进传记的真实和本质。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一位美国心理学家曾说,人类的记忆并不仅仅是对所经历事件的总结,更多的是对他们曾经思考过的,被告知过的以及他们所相信的时间的总和。我们不断记忆,建构了一个纷繁的世界。我们会尝试回到当时当刻的自己,企图与过去的时光再握手重逢,重拾来时的勇气,照亮当下的路。
传记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类,在今天又焕发出了新的活力,广受大众喜爱。从古典时代的榜样传记到如今公众人物的传记,传记的形式、规则和写作目的经历了种种演变。《传记》一书对传记这门艺术作了精彩的介绍,勾勒出不同类型传记的文化和历史背景,探讨了影响传记写作的种种因素。传记应该如何定义?传记一定要真实吗?传记作者需要亲自了解传主吗?在为不同的人作传时,是否需要不同的策略、伦理和规则?传记研究者埃尔米奥娜·李在书中提出多条我们想象中的传记的规则,又逐一将其打破。
生平写作、生活史、回忆录、传略……传记有着诸多描述,也被比作不同的事物。在《传记》一书开头,作者拣选了关于传记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比喻——尸检和肖像,以提示我们传记的特征和复杂性。本书虽基于英国文学传记传统展开论述,但作者语言犀利幽默,叙述引人入胜。从古典时代的榜样传记到现代的影响力人物传记,再到如今的名人传记,在展示传记悠久历史传统的同时,也揭示了传记在演变过程中所引发的种种争议,让人们思考传记背后不断处于流动之中的规则。
1814年,黑兹利特说“肖像绘画是用铅笔写就的传记”,用的就是一个常见类比。对一幅肖像的最高赞美,莫过于“看起来充满生气”。于是关于传记家试图实现的目标,一个通常的说法就是“捕捉相像之处”。“如实描述”是另一个流行的说法,表明最忠实的传记作家应呈现这样的作品。与肖像人物一样,传主也应该看起来充满生气,呼吸着,全身心地在场,给人以现场感及其存在的真实感。
《传记》作者埃尔米奥娜·李是英国著名传记作家和评论家,曾任牛津大学英语教授,牛津大学沃夫桑学院院长。出版传记多部,传主包括弗吉尼亚·伍尔夫、伊迪丝·沃顿等。2018年,荣获传记家俱乐部传记杰出贡献奖。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北京大学世界传记研究中心主任赵白生为《传记》作序。“如此有层次感的通识书,自然让人像看了一部传记大片,余韵悠长,回味无穷。但最关键者,无论是清单式罗列、过渡性专题,还是里程碑研究,串起这些组合拳的是作者的史识掷地有声的论断。”赵白生如此评价此书。
埃尔米奥娜·李的《传记》,也有清单式罗列,而且还不少。但作者辅之以过渡性专题,如梦露专题、莎士比亚专题,更聚焦于里程碑研究,如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博斯韦尔的《约翰逊传》、斯特雷奇的《维多利亚名流传》。埃尔米奥娜·李描述了传记如何像是在传主身故之后对其所做的审查,又如何类似捕捉个性的肖像画。书中列举了许多经典英国传记作品,来说明从维多利亚时代到黄金时代再到现代传记形式的转变……这部作品简洁却视野广阔。
埃尔米奥娜·李在书中一一论述了“传记的十大规则”,而最后拋出的一条规则却是:“规则十:传记没有规则”。传无定法,横亘在面前的九条规则,似乎在这里烟消云散。然而,读者却感到通透自由,豁然开朗,充满着创造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