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吴 丹
核心提示
好的音乐作品从来不是用来炫技的，它是一种力量，给人以感动和鼓舞。荣获中宣部第十七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的歌曲《小花》，就具有这样质朴动人的力量。该作品由辽宁省委宣传部、四川省委宣传部、山东省委宣传部选送，我省青年作曲家谭杨作曲，中国音乐文学学会理事罗木果作词，旋律简洁明快、歌词温暖动人，歌曲中传达出的对多元文化的热爱与尊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深触人心。近日，《小花》曲作者、大连市沙河口区文化馆文艺部主任谭杨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强调自己的创作初衷：“用清澈的心做纯粹的音乐，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
两度泪洒凉山州采风现场
“为孩子们写歌已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了，因为这种情感胀得满满的”
“第一朵花儿歌唱的时候，春水向东流；第二朵花儿歌唱的时候，森林绿枝头……”琴音缓缓响起，稚嫩的童声流淌在耳畔。从春意萌动到冬日暖阳，从四人轮流领唱到众人齐声合唱，歌曲《小花》中既有四季的更迭，更有生命的萌动；既有一枝花独放，更有群芳吐艳。
2024年，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喜德县果果合唱团唱着这首歌登上了央视“六一”晚会，此后唱红大江南北。孩子们朝气蓬勃的笑脸和自然纯真的歌声将《小花》清新之气、质朴之美演绎得淋漓尽致。而这首歌的创作素材与彝族的孩子们密切相关。
《小花》的创作想法源于谭杨2020年夏天的一次经历。“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在悬崖村和三合村旧址，我的内心充满了创作冲动。那天晚上听到昭觉县的彝族孩子们的合唱时，我被歌声中直抒胸臆的纯真深深打动，再也控制不住这一路走来所积累的感动，眼泪哗哗地流。”谭杨说，他的手机里依然珍藏着当时拍摄的照片。“孩子们是用彝语唱的，歌词里有类似童谣的念白，是那种完全原生态的唱法。我们虽然听不懂，但直面他们眼神中的清澈，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都被击中了。我们的泪水里流淌的是最真诚的感动，那时我就想，一定要为这里的孩子们写首歌，这首歌要让孩子们喜欢唱，要唱出孩子真实的样子、美好的灵魂，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了解他们。”
感动就像一根长长的线，牵系着作曲家的心。时隔三年，2023年夏天，谭杨作为“音为你美”青少年美育志愿服务工程的志愿者再次走进凉山州。“我们去了喜德县，当地中坝小学果果合唱团的孩子们为我们唱歌。他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分声部，就是齐唱。当歌声响起，当年那份感动又被拽回来了，志愿者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甚至回到车上仍然止不住眼泪。这种感受在城市生活中是很难体验到的，只有一头扎进那片土地才有。我便和词作者罗木果说，为孩子们写歌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因为这种情感胀得满满的。罗木果看到很多茂盛的野花，便酝酿以花为题，来写这首歌。可以说，孩子们原生态的声音、清澈的眼神是我们创作《小花》最初的动机。”谭杨说。
回来后，在谭杨位于大连的工作室里，词曲作者经过两天一晚的讨论，先确定了歌词和歌曲名称，然后进入歌曲旋律的创作。
对于多年合作且默契十足的二人来说，创作歌曲《小花》既是完成一份心愿，也是履行文艺志愿者的使命。“把美的音符送到更多孩子的身边，是我们美育志愿者的目标。《小花》的酝酿和创作过程，恰巧是我往来少数民族地区深入采风最为频繁的时期。一路走，一路看，就想把它写成尽可能满足各个民族孩子们共同审美的歌曲，不仅能在儿童间流传，也能让成年人喜欢。我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碰撞出灵感的火花，产生了共鸣。”谭杨说。
一心要写出好唱好听的歌
“立足于旋律简洁、朗朗上口，56个民族的孩子都可以唱”
“唱歌的小花啊，生长在同一片大地，唱着颜色不同的歌……”采访中，谭杨不断表达着对《小花》歌词的深深喜爱，“词作者写到了我的心里，不华丽，却如珍珠般闪着光。这也进一步激发了我的创作冲动。”
二人创作中把握的重点，是如何用孩子的眼光、用孩子真挚纯朴的感情去表达对生命和自然的深情赞美、对民族团结的深深祝福，并体现简约而不简单的意旨。创作之初，谭杨就立足于旋律简洁、朗朗上口，把音域控制在童声演唱的最佳音区间，以便于发挥出童声最纯净的天籁音色。他介绍说：“写这个旋律的时候，包括编曲上都是想从简的。因为我们是给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孩子们写歌，让他们听一遍就能记得住，就能把一个好听的旋律给唱出来，这个是最重要的。如果写成多声部，孩子们学唱起来可能会费劲。创作的出发点源于彝族孩子，我们更希望各个民族的孩子都可以唱这首歌，所以这里既有汉族音乐的旋律特征，也有少数民族音乐的旋律特征。”
《小花》将民族的五声音阶与现代流行音乐结合起来，既具有民族音乐的传统韵味，又符合现代听众的审美需求。“五声调式的下行音阶可以说是流传在中国人血液里的民族音乐记忆。”谭杨表示，对于旋律的发展，他在主歌与副歌之间、乐句与乐句之间，将作品的核心动机，即第一乐句第二小节的下行纯五声音阶材料，灵活地作各种重复处理，既保证了曲调的好记、好学，又将作品的情感进一步升华，让其更有温度。
歌曲《小花》曾获评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当代歌曲创作精品工程“听见中国听见你”2023年度优秀歌曲，除登上了央视外，又在中国文联、中国音协主办的“同心同行”——深入生活、扎根人民采风创作十周年优秀歌曲演唱会上，以56个民族的孩子共唱的形式震撼亮相。就在1月11日，《小花》在明星阵容和童声合唱的共同演绎下，展现在“百花迎春——中国文学艺术界2025春节大联欢”的舞台，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在网络上，《小花》好评如潮。北京网友在视频评论区留言说： “好像吹过了徐徐的微风，好像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好像晒到了暖暖的阳光。然后，热泪盈眶……”海南网友说：“这么好听的歌，一定要唱到天涯海角。”谭杨的女儿谭覃是这首歌主旋律部分的首唱者，她说：“爸爸写好的旋律第一个唱给我听，每一次听、唱《小花》我都会有一种幸福美好的感觉和感动。平时走在路上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哼唱起来。”
“一首好歌一定是好听、好唱、好记。”辽宁省音协副主席汪敏评价，《小花》歌词切入角度巧妙，旋律平实简单，以纯净的童声将花开四季的画面娓娓唱出。朗朗上口的同时，又不失作曲上的立意设计。“为孩子们写好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谭杨和罗木果是在采风中有了很深的感受，‘我手写我心’，符合歌曲创作规律，所以一出来便大获全胜，拿了个‘大满贯’，实至名归。”汪敏表示，谭杨是省音协近年来培养出来的青年作曲人才之一。辽宁有很好的音乐创作队伍、形式多样的音乐创作风格和传帮带作风，省音协通过歌曲采风、研讨、创作、录制、宣传和演绎等系列活动，持续发力培养文艺队伍，打造辽宁文艺品牌，因而佳绩频出，展现了澎湃的原创实力。
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音乐舞蹈杂技专委会主任魏晓兰认为，该作品从立意、音乐本体、演唱到舞台综合呈现，无不展现了多方面的优秀艺术品质，情感真挚，直击听众心灵。
《小花》为什么有打动人心的强大力量？谭杨总结，这源于“用清澈的心去做纯粹的音乐”。他解释：“我一直认为作曲的技术手段都是工具，起到辅助作用，它是为了呈现作品必要的技术性的攀爬。作品成功的核心其实就是抓住最感动人的思想上的闪光点，这个是最重要的。思想的深度决定艺术的高度，我在创作中一直坚持排除杂念，用清澈的心做纯粹的音乐，干干净净的音乐，始终坚持在保证它的清澈和本真的基础上，再去挖掘更深的意义。”
“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公示的消息一出，谭杨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他为自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并得到社会认可而兴奋。那一晚，回想起合唱团的彝族孩子们在视频中说：“感谢谭老师为我们写了一首好听的歌。”他再次泪水盈眶：“真诚是创作者最基本的态度。我会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