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登荣
■提示
《涅槃：中国神话的文学之路》一书，以家喻户晓的27个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为抓手，作者通过对这些神话故事是如何从原始形态一步步演变再生的过程加以追踪、溯源，让人们不仅看到了中国古代神话的原始镜像，而且也能感受中国神话凤凰涅槃，大放异彩的全过程，从而更加热爱、珍视这份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
神话是人类童年的珍贵记忆，是世界各民族历史文化宝库中的珍贵遗产，它不可复制，不可替代。《涅槃：中国神话的文学之路》一书作者认为，纵观中国神话传承的过程不难看出，文学再生，是中国神话复兴的重要形式。从这个认识出发，作者自27个古代神话原始形态说起，逐一分析这些神话在数千年岁月里流变、衍生的过程，让人们从中窥见中国神话涅槃再生的风采。
《涅槃：中国神话的文学之路》一书作者通过对“大禹、精卫、愚公、望帝、洛神、鲲鹏、鲛人、湘君、嫦娥、舜帝、牛郎织女、董永、蚩尤、刑天、共工、玄女”等27个中国古代神话所承载内容的梳理，对这些神话所包含的思想内容、情感愿景、核心要义一一加以解析。
在“盘古：开辟鸿蒙，垂死化生”一节中，作者表示，自古以来人们就对天地万物的起源充满好奇，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我们的祖先用神话思维的方式加以解释，于是就有了“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故事，用它来解释天体的起源，万物的起源，这无疑表达了中国古人一种勇于开拓、创新求变的主体意识。在“夸父：英勇无畏还是自不量力”一节中，作者认为，夸父逐日这一神话传说，起源于原始先民时期，最早出现在先秦的《山海经》等传世典籍中。“逐”有追赶的意思，也有驱逐的意思。“夸父追赶太阳”是为了驱逐造成旱灾的太阳，应该说，这表现了古人与天抗争的大无畏精神。
在“女娲：补天、造人与女皇”一节中，作者对女娲神话所包含的三个主题的原始风貌及演绎变化经历展开了溯源。作者首先表示，女娲神话最早出现在先秦文献《楚辞·天问》和《山海经》中，从现存文字看，内容大致讲的是女娲造人，而没有女娲补天的内容；女娲补天的故事则最先见于汉代的《淮南子·览冥训》中。《淮南子·览冥训》说，由于支撑苍天的“四极”断掉，导致大地裂毁，万物失序，大火蔓延不熄，洪水泛滥不止，猛兽吞食良民，凶禽捕杀老弱，女娲主动承担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她冶炼五色石修补苍天，用砍下的鳌足当作擎天大柱，堆积芦灰来制止洪水，斩杀黑龙来平息冀州之乱。接着，在东汉王符所著的《潜夫论》中，又把女娲归为“三皇”之一，到了南北朝时期，女娲便成为社会上约定俗成的女皇的代称。于是，女娲的神话便由最初单一的造人演变为造人、补天、女皇三个主题。随着文学的介入，更让女娲的神话变得丰满、厚重、生动、完美。最先将女娲造人神话转移到文学作品中的，是三国时期魏国的曹植。他在《女娲赞》中，对“女娲作笙簧”的造物故事作了艺术化的描述；此后，唐代的崔融、宋代的苏轼也都有诗词吟诵女娲造人的神话，让女娲神话通过诗词文赋，传播到更广大的受众中；而对“女娲造人”神话的文学代入，其先驱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他在名为《上云乐》的诗歌中，充分发挥文学的想象力，勾勒出一幅朦胧缥缈的女神造人图；而唐代另外一些文人，则把女娲造人的故事移位扩充为小说故事；到了宋代，以女娲造人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文学，为女娲神话故事插上翅膀，飞进千家万户。
在“愚公：坚韧不拔还是匹夫之勇”一章中，作者认为，愚公移山的故事最早见于《列子》，《列子》将移山故事重新演绎，实施了本土化、中国化，《列子》问世之后 ，愚公移山的故事因其传奇性和愚之论的哲学思辨，得到文学界的关注。
在“牛郎织女：从星空走向凡间的浪漫”一章里，作者对作为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首的“牛郎织女”神话的文学再生作了抽丝剥茧般的解析。作者说，牛郎织女神话产生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没有文字记载的远古。先民们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积累了星宿隐现运行与劳动、生活的关联，天文星象的变化规律，并对这些星宿加以命名。牵牛星、织女星也就应运而生。先民最早咏唱牵牛星、织女星并非爱情的浪漫，而是生活的疾苦。历史发展到汉代，在《古诗十九首》中，有了关于牛郎织女故事的经典诗歌——“迢迢牵牛星”。诗歌用如泣如诉的形式，表现牛郎织女因银河相隔，无法互通消息而滋生的孤苦、忧伤、愁绪；魏晋时期的文学作品，牛郎织女故事沿袭了汉代的主题，表达别离的愁绪。到了唐代，人们对牛郎织女故事加以改造，赋予其矢志不渝、忠贞不贰的理想爱情的守护者意象。与此同时，从唐代开始，文人们把牛郎织女的悲情故事与七夕节巧妙地融合于一体，通过诗歌的形式，成功创作了牛郎与织女七夕相会的新故事。为悲情故事添加了喜剧的色彩；金元、明清时期，文人们围绕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的主题，创作了大量诗歌。更值得一提的是，从明代开始，牛郎织女的故事，不但在高雅的诗歌中出现，而且也在其他艺术中亮相，先后涌现出小说《新刻全像牛郎织女传》、杂剧《渡天河织女会牵牛》、传奇《鹊桥记》《相思砚》等； 而在清代，牛郎织女的故事被搬上舞台，诞生了戏剧《双星图》。牛郎织女的传说，在文学的加持下，最后成为植根于国人心中的文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