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书明
■提示
《天生我材:李白传》是由已故当代著名作家韩作荣为唐朝诗人李白作的一本传记。韩作荣也是诗人,他揣度李白的情感世界,将自己对于李白的理解、认同、解读倾注于笔端。既对李白刻形画神,也同样在遍读李白之诗中与诗仙进行着灵魂的对话。李白变得近而可亲,仙而可及,作者排开了“论”的沉重,以当代诗人的独特眼光回望千年前盛唐时代的诗仙李白。
写一部诗人李白的传记不是容易的事。对于中国人来说,不知道诗人李白的人几乎没有。1200多年间,李白活在世人的仰慕之中,用余光中的话说“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天生我材:李白传》中作者进行了大量的文献征引,章法布局中体现出辞章、义理、考证等多方面的功力,体现出一位纯文学作家在著作撰写中向文史专业性的努力。韩作荣在全力完成本书后病逝,本书是他的生命之作。
从历史细节处
还原盛唐诗人交游
《天生我材:李白传》作者韩作荣将李白的诗作融入这位大诗人自身的经历中,给阅读李白诗作以新的视角,同时也引入跟李白相关诗人的作品,在解读李白与他们的关系中,让读者既读诗,又知人。书中既有翔实的史料又有合理的想象,大量历史细节的刻画,带读者梦回盛唐。
李白最早结识的唐代大诗人是孟浩然。孟浩然虽终身未入仕途,但在唐时已诗名甚高,唐代的诸多诗人对其十分尊崇。韩作荣考证得出,“李白对孟浩然心仪已久。浩然大太白12岁,两人相识时,浩然已名满天下,而太白则是刚出蜀中的青年诗人,尚无大名。但心高气傲的李白真正佩服的诗人实在不多,若非诗作真的令其佩服,不会对其如此尊崇,况且又是同一时代的诗人。”正如李白《赠孟浩然》诗所言——“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韩作荣认为,李白与孟浩然相交,固然有慕其高洁的人品、出色的才华之意,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两人命运相像,都有想建功立业的高远抱负,都从对方看到了自己的理想与人格。
开元年间,唐玄宗令各州刺史推荐人才,韩朝宗推荐了孟浩然,然而孟浩然因与友人诗酒酣畅,而误时未赴。当时李白也到了襄阳,谒见韩朝宗求其引荐,呈有《与韩荆州书》,竟没有打动韩朝宗。李白此时已声名鹊起,诗文已产生极大影响。上书没有结果,风流潇洒的李白便去鹿门山会老友孟浩然。韩作荣考证,从李白作于襄阳的诗可知,李白与孟浩然等诗友一起游历了名胜古迹,登岘山,看堕泪碑,听童谣,一扫郁闷之气,于江城绿水之滨已忘却了忧烦,如同山公一样倒戴着白帽子,车侧挂着一壶酒,两人开启了诗酒人生的日子。
以诗人的眼光
走进诗仙情感深处
韩作荣是诗人,他以诗人的眼光为李白作传,揣度李白的情感世界,能剥去繁华迷幻,走进诗仙的内心深处。《天生我材:李白传》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阅读感受。
纵观李白的人生,年少时自信乃至轻狂,敢说敢做;成名天下了,肆意挥洒才华,为世人仰慕。逢到一定的契机,李白的才华喷薄而出,他的诗才仿佛自天上来,贺知章大呼其是“谪仙人”。李白的人生又是现实的人间事,他也有他的不如意、他的惆怅,但他不将自己滞留在苦闷中,“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就是李白洒脱性格的写照。中年李白,走上了人生顶点。人们倾倒于他的诗,艳羡他出入宫廷。但李白发现即使身处天下中心,也实现不了他的抱负。天宝三载,李白上书,请辞离开长安。玄宗同意,并且说李白“非廊庙器”,不是治国理政的人才,赐金让他离去。对李白来说,在宫中写一些游宴欢歌作品,不是他想要的。李白离开长安后,游历平原郡、济南郡等地。天宝五载,李白写下《梦游天姥吟留别》。人间事,李白仿佛已经不留恋了,他回归为一个浪漫天真的诗人。“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骑白鹿访名山,“谪仙人”李白留下一路开怀!
韩作荣的这本《天生我材:李白传》具有极其特殊的意义和价值。韩作荣于2013年11月12日凌晨辞世,于不幸之中万幸的是这本30余万字的“李白传”书稿刚刚在他去世前9天改定、完成。这是一部遗著,也是一份手稿,由韩作荣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在稿纸上。
写作李白传是一个耗日持久的巨大工程,关于李白的研究资料已经难以尽数,而这些资料的收集、抄录以及书稿的伏案撰写,对一个人的体力、精力、耐力都是巨大的考验。韩作荣的辞世也与写作这本李白传记所累积的压力和超负荷身体运转有关。一个诗人辞世,而一本诗人传记得以诞生。
一个伟大的诗人需要的是伟大的读者,尤其是从诗人身份写作李白传记的角度来看,韩作荣这本《天生我材:李白传》在同类文本中具有补白的性质,情境突出而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