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辉山脚下、蒲河岸边工作了五年。
我是秋天的时候去的,身后是一片茂林,眼前是一湾静水,霞光和垂柳如万千条金丝绿线,绵绵地、切切地、殷殷地点缀着沈北的秋天。
林语堂的秋天是深刻的,他在《秋天的况味》里说秋天代表成熟;郁达夫的秋天是清静的,正如他在《故都的秋》中写的“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老舍的秋天是诗意的,《济南的秋天》有狭窄的古石路,有宽厚的石城墙,还有红袍绿裤的小妞儿;钟敬文的秋天是缤纷的,如《碧云寺的秋色》中描述的,是柿子树,是爬山虎,是槐树叶子和松柏高耸。
沈北的秋天是块玉,是块碧玉。山是绿的,绿得深邃;树是绿的,绿得欲滴;草是绿的,绿得柔情;湖是绿的,绿得透明。还有树上的鹊儿、叶里的蝉儿、草中的蟋儿、荷下的蛙儿,悠然地唱着,唱得蓬勃,唱得盎然,唱得振奋,唱得不已。
沈北的秋天是金子,是成色纯正的金子。庄稼和秋阳勾勒了立体的田野,不日将是麦秸、稻菽、苞米棒、高粱头垛起的山包,铁凝书里把它誉为女人的乳房。我想不仅因为它美,更因为它是人类的乳汁、生命的乳汁。
今年秋天来的时候我退休了,离开了辉山,离开了蒲河。再过些日子,我要在一个幽静的早晨,去看我的湖、我的树、我的田野……那时,沈北的秋天一定还是绿色的,罩着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