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留胜迹 我辈复登临

辽沈晚报 2021年08月31日

□阿成

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驴友了,然而古城襄阳我却从未来过。不免有点小惭愧。驱车去下榻处的途中,张望到公路两边竟然是一片无涯的湿地,如此宁静之野此刻正被落日余晖染成织锦般的云,稳稳地浮在偌大且矮矮的湿地上空。这巨幅的天之帛上,彩色的烟霞,银白色的汉水,静谧的初夜,活脱出一幅版画的神韵,令人神思爽然矣。

据说在三国时代,刘表在此治理时期,虽然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为“经济与军事要地”),然而并非是战乱烽起,民不聊生。举襄阳为例,历朝历代“南船北马、七省通衢”的襄阳,“商贾连樯,列肆殷盛,客至如林”。是楚文化、汉文化、三国文化的发祥地之一,素有“华夏第一城池”“铁打的襄阳”之称。襄阳固然是兵家必争之地,有万千的故事在这里流传萦绕,中国人的万千姿态也曾展示得尽致淋漓。然而不然,襄阳也曾有过远离战争,休养生息几十年的安详幸福生活。这里的环境清平、祥瑞,汉江碧水滔然而过,浸润其中的万重山岚,活脱一幅变幻莫测的水墨丹青。正所谓,襄阳之山,得水而悦,汉江之水,得山而止。

正惟如此,天下文人如同益鸟一样,不顾一路上鞍马劳顿,不舍昼夜来这里定居,如宋玉、皮日休、米芾、孟浩然、李白,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文学大家,就是在襄阳创作了许多千古传颂的不朽诗章。“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王维)。“汉水临襄阳,花开大堤暖。”(李白)。“复忆襄阳孟浩然,清诗句句尽堪传。”(杜甫)。“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孟浩然)。诸葛亮的《隆中对》就在襄阳啊。

去古隆中的路上,在我看来,似乎还保持着三国时古貌风光,弯弯曲曲的山路两旁依旧是茂密的山林。是啊,人哪怕是百岁也有许多的未知和自以为是。我在想当年自然没有柏油路,一定是嶙峋乱石的穿林小路,“城市SUV”开起来差不多还需要40分钟的时间,那么马背上的刘关张要走多长时间的路呢?路两边的村落民宅依然有古风存焉,处处白墙黛瓦的小院,似乎在昭示着古时别样的田园韵味和闲适的生活。

刘备三顾茅庐,自然有他的道理。其实诸葛亮也并非像《三国演义》所描述的那样完全与世外隔绝,依然可以坐论天下。所谓的“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过是文人的自负而已。诸葛亮之所以通晓天下事,除了读书之外,除了天资的卓尔不群,超凡拔俗之外,还有他的亲戚圈,朋友圈。比如说刘表和那些曾经在朝廷里做官的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坐论天下。恰恰是这样的信息来源,经过诸葛亮的分析,研究,方才得出“三分天下”的高论。当下,互联网络遍布全球。要说可以并且能够放论天下者,现在人最有资格了。的确,从汉文明到三国文明,到现代文明,星际文明,人们的视野与作为更加开阔了,人才与贤能者可与天上繁星相比。

可能是我的格局小,说到诸葛亮,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诫子书》。此书中可谓是字字珠玑,一律的金玉良言。有道是,在《诫子书》中,诸葛亮教育儿子,要“淡泊”自守,“宁静”自处,说,“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其中我最欣赏的是孔明先生说到的“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先生的话就是在今天不是也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吗?

设若让我这位半个文化人说“铁打的襄阳”,终究要说到《诗经》和《楚辞》。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楚赋的开山鼻祖”宋玉。到襄阳说襄阳,宋玉就是襄阳人。他的《风赋》《登徒子好色赋》几乎成了我外出座谈的必讲内容。宋玉先生对自然风光的细致描写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登徒子好色赋》的机智善变,也让众多后学自叹弗如。如此看来,“铁打的襄阳”此言不虚也。

漫步在古城墙上,正赶上下雨。玄色雨伞之下的感觉真的不一样。我真想体验一下守城将士在城墙上沐雨临风感受。若是苍天怜我,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在风雪中,在暴雨雷电中体验一番守护和平的崇高与伟大。

是啊,当今的襄阳,与古时各朝的风景毕竟不同。漫步在襄阳古城里,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一树,这里所有的一切,毫无疑问,都不是无意识的形成。比如说那些雕梁画栋的设计者,建设者,有怎样的梦想,都是何人所为?是在怎样的一种梦想下创造出来的呢?这需要你慢慢地,静心地去品,去体验,这样你才会了解到他们灵魂深处的东西,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一些喜欢做梦的人。是啊,有梦才会有美好的精神生活,有梦才会有努力的方向,有梦才会有奔头,才会觉得自己活得好,活得潇洒。活得值,活得有血性。这梦啊,真是上苍赋予人类最宝贵的生命礼品了。

游历过襄阳之后。夜中时悄然不寐,起视中庭明月,见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并不像那首现代诗中所写的那样“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是带走了许多,并留驻在心里,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