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凡是读过金庸小说的读者，对于慕容这一姓氏都不会陌生。《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一心想恢复的大燕国，其实就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三燕”政权。2004年，考古学家在辽宁朝阳北大街挖掘出“三燕国都”龙城的宫城南门。金庸听闻后，不但为朝阳题写了“慕容街”街名，还题词：龙城朝阳，三燕故都；传奇慕容，华夏一脉。

在辽宁省博物馆，虽然古代辽宁之“魏晋南北朝分馆”有三燕文物常展，但对热爱这段历史的辽宁人来说，那根本不解渴。所以，辽博最近倾囊而出，拿出了自己三燕文物珍贵馆藏的丰厚家底，策划了“龙城春秋——三燕考古文化展”，关注三燕，就是关注故土辽宁的前世今生，其内在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辽宁省博物馆策划的“龙城春秋——三燕考古成果文化展”甫一亮相，便引来一片关注目光，在展厅内讨论三燕文化的观众、现场讲解三燕文化的志愿者也多了起来，这其中包括定居沈阳的慕容氏后人，如慕晓亮、慕明玺、慕久成……慕久成还特意带小儿子慕长春一起来参观学习，让孩子从小了解先祖传承，历史教育从娃娃抓起。对今天的慕容慕姓之人而言，来辽博看大展，千年回溯，真是特别有面子的事儿。因为，他们在辽博看到的千年朝阳，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朝阳，是一个闪动着华美金色、洋溢着无限幸福的富裕之邦！

文物世界里的龙城三燕满眼珠光宝气

虽然古代辽宁之“魏晋南北朝分馆”有三燕文物常展，但对热爱这段历史的辽宁人来说，那根本不解渴，而此次“龙城春秋——三燕文化考古成果展”，辽博倾囊而出，拿出了自己三燕文物珍贵馆藏的丰厚家底。据策划此次大展的辽宁省博物馆副馆长刘宁透露，这是辽博建馆以来首次针对龙城三燕举办的考古文化展。三燕文化权威学者田立坤表示，三燕文化是辽宁地区纯粹的本土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域性、唯一性，关注三燕，就是关注故土辽宁的前世今生，其内在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三燕文化，究竟是个怎样的文化呢？不少参观者纷纷表示，三燕文化给人的直观印象是：这是距今千余年的一个“富贵文化”，当年的“慕容与冯”，实在是太有钱了！甚至有人当场这样感叹：“慕容亡国，是不是因为太过炫富，遭人嫉妒了呢？”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一千六七百年前，在今天辽西这片土地，按北票学者李秀华的形象表述：当年一群“家在北票，去朝阳上班”的慕容、冯姓之人，男的全是高富帅，女的一律白富美，吃饭用金器（含金量在85％以上），喝酒用西方进口的玻璃器，骑高头大马，穿绫罗绸缎，个个贵族范儿十足……

不怪观众对三燕文化产生这样的直观印象，于辽博观赏三燕文物，处处金光灿灿、满目珠光宝气：金钗、金铃、金印、金步摇、金戒指、金耳环、金顶针、银带扣、金摇叶耳饰、半圆形银牌饰、三鹿形金牌饰、镂孔山形金珰、喇叭管形金器、嵌松石连珠纹金饰、铜鎏金镂孔龙凤纹带扣……

慕容氏与冯氏是马上民族、战斗民族，自然离不开手中兵刃、胯下宝马，曾经的三燕贵族骑士由里到外披金挂银：帽形金泡、金鍱（yè）刀柄、鎏金铜马具、四蒂形八叶金饰、鎏金十字形铜镳、铜鎏金木芯马镫、鎏金镂雕铜杏叶、鎏金龙凤纹铜箭箙、鎏金錾刻狩猎纹铜鞍桥、鎏金镂空鸟兽纹铜鞍桥……真是人若“金人”，马若“金马”！

三燕金器上处处錾刻金凤图案，如朝阳十二台乡砖厂88M1墓出土的前燕“鎏金镂空铜鞍桥包片”上，刻满了单凤、对凤、许多凤，一群时隔千年仍金光灿灿的凤，这是慕容之凤、大燕之凤，它昂首展翅立于秦汉铜钱之上，透着一种难以言传的高贵与富贵。

慕容氏如此爱凤，竟把金凤刻于马鞍之上，驰骋疆场，如凤翱翔，一出场，便先声夺人，气势完足，这不禁令人想起当年那位年仅11岁便心怀凌云志，誓言复燕国的冠军将军慕容凤。

燕王慕容皝之孙、后燕武成帝之侄慕容凤，身经257战，击前秦、斗北魏，为光复大燕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为人良善慷慨，素有鸿鹄之志。跨金凤鞍，提屠龙刀，冲锋陷阵，风驰电掣，追风少年，国士无双。再见燕之凤，追思慕容凤，令人暮气顿扫，精神振奋！

慕容氏饭局与酒局里的龙城春秋

富裕的三燕物质生活水准，在饮食一项上有鲜明的体现。龙城慕容爱吃什么呢？辽博“龙城春秋——三燕考古文化展”中的一件龙首柄铜魁给出了答案：慕容爱吃肉。

这件铜魁出土于朝阳袁台子壁画墓，明确标注是十六国前燕时代的产品，应为贵族所用。铜魁里装着一堆吃剩的羊骨头，时隔千年，已经与器底粘于一起了。

现在定性火锅的诞生时间，学界普遍认定为辽，有壁画提示，但这件装盛羊骨头的前燕铜魁的现身，不禁令我们多了这样一份猜想：有无可能在慕容燕国时代就出现了火锅？若此，中国火锅的诞生时间将提前至少六七百年呢！

慕容不仅爱吃肉，还爱吃鱼。据朝阳学者孙国平推测，慕容当年的鱼宴中，应有一款“酱汁炖鱼”，把朝阳特产的农家大酱熬成酱汁，将大凌河新捕的鲜鱼肉，一片片削进汤锅里，慢慢熬煮，或将鲜鱼内脏处理掉，用酱汤浇汁……在孙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中，“慕容鱼香”便顺着时空隧道飘了过来。经多年探索，朝阳人推出了几款慕容名菜，如慕容食府的头牌菜：猪脸。色香味俱全，不妨去朝阳尝尝，别的地方没有。

有没有大众消费得起的中低款慕容小吃呢？当然有！如朝阳县木头城子的“扎签子”，用豆腐皮包猪肉馅过油一炸，入口又脆又香；又如凌源的“芹菜肉丸子汤”，泡这种汤特别下饭，胃口不佳者也能造两碗。这些食品慕容当年都吃，在今日朝阳地区仍能尝到。

有好菜，自然少不了好酒。在辽博“龙城春秋——三燕文化考古成果展”中，入眼的慕容酒器，如酱釉三系陶罐、茶末釉陶杯、绿釉弦纹壶，颜色柔和、线条流畅、气息朴质、格调怡人，特别是，无论是盛酒的壶，还是喝酒的杯，都不大，看起来蛮精致的，较之契丹酒局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海碗，完全是两码事。还原慕容当年的酒宴情境，靠近千年前的龙城酒局，我们会隐约感觉到，慕容喝酒是很讲究情调与情趣的。

慕容酒局，喜好典雅多姿的“金步摇舞”，这个舞蹈，而今已被慕容老乡——今日的北票人复原了，并在2020年之夏，于沈阳皇姑区南风大剧院首演。当古乐奏响的一刹那，当红衣少女起舞的一刹那，当金步摇辉闪舞者头顶的一刹那，千年前的慕容王朝便一瞬间复活了，慕容复活了，何谓“三燕文化”？再愚笨的人，也当场秒懂。

三燕文化蓄财富 天眷龙城势无穷

三燕时代的龙城（今朝阳），一点儿都不穷，真的很有钱。慕明玺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慕容速亡或与此有关。

慕容入关称帝后，统治了半个东北加大半个中原，全是华夏的膏腴之地，今日中国的经济引擎——长江流域，当年尚未全面开发，连湘鄂两省那时都遍布不少烟瘴之地，至于两广黔桂，就更别提了，那时的中国富豪榜前十位，估计多半是龙城慕容。

慕容定都邺城后，重臣慕容评向来自贫穷陕甘的前秦使臣狠狠炫了一把富，惹了大祸！亟待改变命运、渴望迅速脱贫致富的苻坚们纷纷心头火起，上下一心抢大户，遂起倾国之兵攻大燕、亡慕容。

因为富裕，太有钱，龙城数遭劫难，不仅外地人，连辽宁本土的穷亲戚也来抢，如辽东高句丽。

不仅抢，无论秦人、还是高句丽人，临走还放了把大火，抹去龙城的富裕记录，使不明就里者误以为朝阳历来贫穷，甚至连不少朝阳人都自惭形秽，喟叹家乡是个穷地方。

被抢穷、烧光的龙城，今日犹在。钱，可以拿走，但文化，拿不走！

文化，是最后与最大的财富。文化在，希望便在，天眷龙城，必有后福。

辽沈晚报主任记者 张松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