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有生灵

辽沈晚报 2021年01月29日

□董剑华

立冬后的第二日,我来到河畔。原想着万物皆已肃杀,没成想一切似乎还是原样。

河水并不大,在整修过后的平坦河床上流过时,竟也显得丰盈玉润。人造的河道落差,也让它们经过时兴奋地一阵欢呼。

有一段河道毗邻黄土塬边,四五十米的崖壁陡峭兀立,上有几棵杂树居高临下。此刻,十几只形如喜鹊但尾巴特长的大鸟,就在那儿活动。它们灵活地在崖壁上攀来跳去,似乎在捕捉虫子。没一会儿,便扑棱棱飞向树枝间。有一只径直朝我飞来,我慌忙站稳脚跟,它却已稳稳落在河堤之上。那儿长满了爬山虎,叶子红似火。成熟的果子费力地露出叶面来,正好做了鸟儿的美食。我走上前去,摸摸厚实的红叶,用手一捏那红枝上顶着的蓝果,饱胀的果实里立马流出红色酱汁,像极了红酒。怪不得那只鸟儿在我面前若即若离,醉态微醺。

此刻,一列绿皮火车轰隆轰隆由远而近。崖壁上的那群大鸟,许是嫌火车声太吵,相继飞离,在河道上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目送它们飞远,我低下头,一群和地面颜色无二的麻雀正在杂草地上飞快地啄食着什么,还不忘腾出半边嘴来唠嗑。我从它们身边经过,竟然丝毫没躲闪的意思,叽叽喳喳声此起彼伏。

顺着水流,我走过一片鲜花地。那里有倔强挺拔的格桑花,八个花瓣变着色地绽放。还有迷人炫目的乱子草,那蓬蓬松松的粉红细枝,

营造起一处处粉红神秘的洞房之夜来。旁边河堤上攀爬的爬山虎,就像是长长的迎亲队伍。

芦苇渐老,荷叶枯黄,静静地低垂着头。聒噪的麻雀偏偏飞进那丛芦苇,引起一阵阵骚动。

我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掷去,它们呼啦啦四散飞去,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可没走几步,身后又起喧哗。罢了,罢了,我又能奈之何!

默叹中,一只蜻蜓映入眼帘。身材苗条细长的它立在道中,一动不动。我俯身轻轻衔起它的翅膀,它没反应。放于手心,还是不动。大大的复眼看着我。再碰,它翅膀微微抖动。哦,立冬的气候还是影响到了它。我另一只手轻笼上去,想给它点温暖。没一会儿,手心里沙沙作响,我忙抬起右手,它得势起飞,而后没入乱子草丛。

河道上空,一只白鹭凌空飞翔,优哉游哉。

万类霜天竞自由……

不知不觉中,我已来到大桥下。桥上车辆来往如梭,轰鸣声不绝于耳。我知道,此行该结束了。要回到滚滚红尘当中,去继续做些并非心甘情愿的事情,去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语。

那一路红尘,将又一次稀释、冲淡我河边幽幽的心境。寡淡之余,四四方方的桌面上,即使捉起如椽之笔,还能描画出什么样活泼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