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祉艾

云零碎地悬在空中，露出几分清澈的湛蓝。此时路边的树叶已经黄了，褪色的叶子卷着边，零零碎碎的挂在枝叉上，像老人一般垂着头，安静地在这个阳光还算温暖的下午晒着太阳。枯败完整的树叶被风卷到地上，在道路两边堆积着，铺成了一片松软的枯黄色小河。用脚轻轻去踩，堆积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好像在生命的最后倾诉着什么。天色渐晚，太阳的最后一缕红光被低沉下来的天给吞噬了。晚风骤起，树叶拼命抓住树枝，挣扎中发出一阵“哗哗”声。又是几片枯叶飘落。树叶落在行人脚下，有的甚至大胆勾住大衣的帽兜，开始一段冒险的旅程。行人脚步匆匆，不顾欣赏眼前凋落的叶，便消失在城市一隅。

中午温度还很适宜，晚上却突然降温。我刚下班出来，迎面而来的大风直接将我额前的刘海吹起。狂风呼啸中几片树叶刮在脸上，让我睁不开眼。冷风拍着脸，温度好像一瞬间跌落至零下。我将大衣外套的帽子盖在头上，扣紧胸前的牛角扣，抵着风前行。有风鼓进帽里，不断将帽檐往后拉扯，我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去拽住，跟路边的人一样一股脑往前走。公交站离单位不过三五分钟的路程，等我走到那儿，裸露在外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微微颤栗。幸好我运气不差，手指刚刚回暖，公交车也正巧到站。

城市的夜灯已经拉亮了，我将身体松散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景发呆。公交车速度慢，倒流的树和人在红黄的灯光中被拉成一个个小点。车里安静，上车的人们还没有从外面的寒风中清醒过来，没有人愿意张开被风刮着生疼的嘴巴说话。我将头抵靠在车窗和后椅背的缝隙里，玻璃窗格外冷，好像将外面的温度传递到了我的身上，将我的寒冷一瞬间无限放大。

本来还没有胃口去饱腹，现在却突然想来碗热腾腾的汤面。

牛肉面馆里冒着热气，屋外的冷和室内的热交替，在玻璃门上形成一层水汽。从外面看过去，店里面的人好像坐在云雾缭绕之中。我是熟客，店老板热情，牛肉面很快端上，一根根白面拥在一起，在瓷白色的碗里不断地叠加成毛线团的模样，旁边整齐地摆放着几片牛肉片。汤水清淡透彻，上面浮着一层红黄色的热油，热油卷着葱花，颜色诱人。匆匆几口下肚，热气从外而内温暖到心里，等端起碗喝口剩下的清汤，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让胃满足之后，我低着头匆匆往家赶，先是几片雪花轻飘飘的在眼前飘下，随后，雪从无尽的黑暗里落了下来，落在帽子和大衣肩头，落在树枝梢头。不一会儿地上的落叶就被覆盖上一层薄雪，一瞬间另一个颜色就占领了这个城市。

此刻，冬天真正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