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们》付梓面世后,冯骥才说:“不是我去找文学,找人物、找故事,而是它们来找我,它们要出生,这样的一个过程。”为什么会这样说?这本书的创作初衷究竟是什么?书名又是缘何而来的呢?
言及本书创作的起心动念,冯骥才告诉记者:“有很多人知道我是作家,也有人知道我在做文化遗产保护,却不知道我本身是画家。实际上,在1978年写作之前,我画了15年,专业画了15年。早期画画的时候是做古画临摹,所以我小说里写到了冯忠莲,写到了临摹的事情。”
“我做了15年的绘画以后,到了新时期的时候完全投入文学了,实际等于把另一支笔放下了。画家的思维是完全的一种形象思维,跟作家的思维还不一样。作家有形象思维,但是画家是纯形象思维。画家对生活的敏感,对事物关注的角度,他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有非常独特的能打动他的东西,有对于美的创作的欲望。”
“这些东西并没有消失,心里经常有。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用这样的一种眼光来看生活。还有一个,就是我可能比一般的作家更关注画坛,更专业地关注画坛。所以我到世界任何地方去,必须要去看的就是博物馆和美术馆。我也关注世界的绘画潮流,关注当代绘画的各式各样的思想,关注画家的命运,画家在不同时代里的命运。”
冯骥才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绘画最大的变化就是画家跟时代融在一起了,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那个时代也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时代,画家跟那个时代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在那个时期,我也怀念我们七十年代那些‘草根’画家。那是精神至上的一批年轻人,他们的想法、他们的生活都非常独特,他们所处环境里的文化是贫瘠的,但他们自己的精神是充满渴望的。所以我当时想写一本书,中篇,叫《艺术家的生活圆舞曲》,这是小约翰·施特劳斯一个圆舞曲的名字。想写那么一个小说,后来因为别的原因没有写。”
创作《艺术家们》这部小说的起心动念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觉得作家的工作就是创造生命、创造人物。当他有一个想法的时候,打一个比方,也不见得正确的比方,我觉得他的精神就‘受孕’了。‘受孕’之后他自己并没有觉得,但是那个东西在成长。后来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写《神鞭》《三寸金莲》以后,我更关注文化小说。但是,同时代绘画的所有思考,画家的命运这些东西,源源不断地进入到这个‘受孕’的生命里来。我心里绝不是一部小说,是好些部小说,同时都在生长。”
“后来经过二三十年,特别是进入了本世纪以来,商品大潮席卷了中国,进入了一个商品消费的时代,画家整个的世界观、价值观都发生了变化。不同的画家有不同的命运,我看的实在太多了。我这个‘受孕’的生命就慢慢成熟了。等到它真正成熟起来的时候,就撩拨了我写作的欲望。”
“以前只是没有时间写,因为我那时候在做文化遗产抢救。最近几年来,我好像岁数大了,上楼梯有点困难了。我年轻的时候是运动员,半月板打断过,我的半月板现在也是断的,所以我在书房的时间就多。在书房一坐,这小说它就找我来了。这就是初衷。”
我写的是一群艺术家,上世纪七十年代没有精英文化,他们在那个时期默默无闻,到了八十年代之后,他们有的人就变成了一个社会知名的艺术家。当然,我这里写的艺术家还有更广泛的意义,不仅有画家,也有音乐家,还有其他一些人,都是一群年轻人。在天津这个城市里面,特别是老租界区的一个城区里生活的一群年轻人,我对他们非常熟悉。”
“这个书名也是写着写着冒出来的,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艺术家。”
辽沈晚报记者 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