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
青壮年人去地里干活,老年人和小孩子就要去地里拾麦穗。
我们每人挎一个竹篮子,弯腰把麦穗捡起来放到篮子里。
分地之前,我不记得自己干过重活儿。一上午下来,也就是拾半篮子麦穗。之后,就回家了。
那是很有诗意的事情,虽然,太阳晒得头上流油。
学校里的教学也并不紧张。做民办教师的父亲每天下午都带着孩子们到地里“学农”,其实,就是带着群大孩子到地里干杂活。
上世纪80年代初,在我们这里当民办教师,每天都是满工分。除此之外,每个月还有五块钱工资。
我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拾麦穗,拾着拾着就累了。有大孩子会想办法做些游戏。比如说,把红色的皮筋拿来,在地头上玩儿“翻花”的游戏。一根皮筋,翻来覆去,能够玩儿出很多的新花样。还有的人,用青草的梗,编出绿色的草戒指。这些游戏,都很有趣味。
我们还会跑到地头大沟里玩儿,有时也躺在地上看太阳。那个太阳,如果细细端详,就能发现它是边缘金色、中间银色的圆盘子。它不断地旋转,就像陶艺师傅手里的旋转的盘子。还有的时候,我们会抓一些蚂蚱或者蛐蛐儿。这两种小东西,不仅可以拿来玩儿,用热油炸了,更是难得的美味。
有一天,我们正在拾麦穗,远远地,我看见年轻的父亲带着他的学生们走过来了。
其中一个男生,手里捏着两条用长长的草梗串起来的绿色的“绳子”,上面穿满了蚂蚱和蛐蛐儿。那些被从项上串起来的昆虫,口里吐着绿色的汁液。后来,它们就成了午饭时的美味。
蚂蚱和蛐蛐儿被带回家里,逐一掐去头,顺着脖子,从里面抽出一条黑绿色的东西来。这,就是昆虫的消化道。然后,把它们掐去翅膀,用温水冲洗了,再用盐码上。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做饭的时候,母亲刷了小铁锅,把小锅架到黄泥捏的锅框子上。之后点燃柴火,等油熬热了,把清理完的蚂蚱和蛐蛐儿一股脑儿放到锅里去。盛到碗里来的小东西多数通体发黄,泛着香气。也有个别因为火太旺而被炸得黢黑,但那是极少数。
面对满碗的美味,我的口水一下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