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实说话，用档案发言”

东北抗日义勇军、抗日联军 亲历者口述122件档案公布

第二期

在抗日义勇军中，除了学生、士绅，还有工人、农民、东北军旧部官兵以及众多“绿林武装”等社会各阶层的身影。面对日寇的抢掠，他们没有屈服， 他们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而抛头颅、洒热血，永远长眠在东北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

通过抗日义勇军、抗日联军亲历者口述档案，让我们一起重温抗日英烈们的光辉事迹，缅怀英烈。

誓死不当“亡国奴”工农联合血拼打日军

“九一八事”变后，沈阳等地工厂的工人们纷纷行动起来，誓死不当“亡国奴”，组成抗日义勇军，走上与日伪军作战的战场，不少人血洒疆场。这其中代表有：兵工厂的工人李春元、吴三铁匠、窑厂的马庆福等。

原东三省兵工厂工人、曾参加抗日义勇军的杨龙江回忆道：“1931年9月18日小鬼子占沈阳后，兵工厂工人全都失业了，工人们生活无法维持，又受到鬼子的压迫，因此，在1931年10月以后，有兵工厂的木工所工人李春元和大铁房的工人吴三铁匠等人就组织了有50多人参加救国同盟义勇军，当时没有枪怎么办？我们就集中力量到农村夺地主老财的枪，以后又从兵工厂拿出来一部分枪，总共有百余支。二台子有个子弹库被当地农民抢了，我们就买了一批子弹，这样到1933年我们的队伍发展到150多人，我当时也参加了，去看过一回地势。当时计划扒新城子铁路抢日本守备队的枪支。这时候，我们队伍住在新城子西的安家窝棚，领导人有马庆福和李春元。”

“有一次鬼子要乘火车，有200多名士兵到新城子换防，我们知道消息后计划在夜间假扮修路的工人把铁路拔掉，缴械鬼子枪支，把鬼子消灭掉。计划好后，我们晚间扒了一段铁路，就被查路警发现了，鬼子打电话由新城子来人将铁路抢修好。鬼子知道我们的住处后，早上就派兵包围，一阵小炮把我们打垮了。吴三铁匠当场阵亡，我们被打死打伤有70多人，李春元也受伤了。后来，队伍就散了。”

东北军旧部奋起抵抗 反击日寇侵略

虽然在“不抵抗”的命令下，东北军的大部撤往关内。但是，当时仍然有一部分东北军旧部官兵在民族危难之时，坚持留下来，拿起武器奋勇反击日本侵略者，进行了“不抵抗的抵抗”，这其中代表人物有耿济周、栾法章、赵殿良、刘翔阁、李士廉等。

耿济周招兵抗日

公布纪律奖惩分明

耿济周又名耿礼，新民县八里堡人，九一八事变后辞去汤玉霖部队炮兵总监的官职，回到新民，组织抗日义勇军，任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四路军总司令。

抗日义勇军第四路军少校书记参谋戴鸿儒回忆道：“我们于民国二十年（1931年）阴历十月十五日以前，从北平抗日救国会到辽西，首先乘火车到白旗堡取得‘义昌当’的东家王润堂的支持，王以其全部家产来帮助我们招兵，共同抗日，后来就委任王润堂为第一师师长。当时在王润堂家成立了司令部并立起一杆大旗，旗上写‘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四路司令部’的大字，这时，白旗堡周围各地有抗日要求的人，不愿做亡国奴、有民族气节的人，都自带枪马，踊跃参加义勇军。开始参加的大部分是胡匪（绿林武装），占总人数的80%，如‘高老梯’、朱三字等，余之20%有商人、工人、学生、农民及其他群众。到民国二十年十二月时，第四路军发展到一万多人，大部分是骑兵（占十分之七），其余十分之三是步兵和其他兵种。参加义勇军的官兵，均不发饷，都自带枪马，所以武装不齐，没有武器的占十分之一。为了不扰乱百姓，司令部也公布纪律，对违犯者军法处之。”

白天躲藏在朋友家

晚上出来组织抗日活动

李士廉为原东北陆军讲武堂学员，曾任抗日义勇军第五十路军参谋长、抗日义勇军第五路军参谋,后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革命斗争。

李士廉于1932年3月和同学回到沈阳，组织抗日队伍，策划了两次进攻沈阳的战斗。

他回忆道：“在沈阳市，伪警察和伪保安队大肆搜查捕人，我也在被搜捕的名单当中，因此，我白天躲藏在朋友家中，晚上出来活动。居住的地方一天一变换。两次进攻沈阳，虽然没有占领沈阳城、消灭大量敌伪军，但是给予敌军以很大震动和惊慌，社会秩序一时呈现着混乱状态，人心不稳，这对日伪宣传的‘满洲国是王道乐土，人民安居乐业’是极大的反击。”

1933年3月，在沈阳抗击日寇斗争失利后，李士廉和方鲁由沈阳到黑山县、辽中县、台安县，联络民众武装中的‘老北风’‘老来好’‘兴华’等部，继续进行抗日斗争。李士廉回忆道：“同年6月，第50路军部队在姜家屯同地主武装（不抗日的）打了一个大胜仗，缴获步枪百余支、机枪数挺。8月下旬，部队进攻台安县城，消灭敌伪军几十名，缴获步枪几十枝、迫击炮五门。后来，我因病回北京向救国会汇报工作，等我回到辽中时方鲁已经离开了，50路军就此解散了。”

鬼子用训练吃人的狗

将几十人活活咬死

第50路军解散后，李士廉回到老家西丰，后来听说栾法章在西丰、开原一带进行抗日武装斗争，1932年的11月，他通过陈郁文（当时西丰公安局翻译）与栾法章联系上，又参加了抗日斗争，李士廉回忆道：“我的任务是联络西丰、开原县伪警察大队和作通讯宣传工作。由于这两个县的伪警察大队官员有些是我的同学，（我们与他们）均取得了密切合作的关系。伪警察官员给我们一些子弹，双方相遇时，枪向高空鸣放。是年11月间，伪军与我军相遇几次都是和平共处，双方鸣枪了事。时间长了，这事被开原的日寇发觉了，日寇以所谓集中训练为由，阴谋把两县伪警察大队缴械。我当时对他们（伪警察）说，坚决不能去受训，不然都携械到我们这方面来，部分人同意，大部分反对。结果，伪警察被鬼子诱骗后缴了械，被绑到开原新城后送进警察署所设的铁栅栏里，栅栏里是从公主岭运来训练吃人的狗，几十人活活地被咬死。据住在警察署附近的居民说，当时狗咬人的嚎叫声有三四昼夜之久……”

在沈阳做地下宣传工作

国耻纪念日前夕自制炸弹

1933年8、9月份到1934年4月，李士廉回到沈阳，在张金辉、宋黎的领导下在沈阳做地下宣传、通讯、联络工作。在伪‘满洲国’成立纪念日、‘九一八’国耻纪念日里，他们通过印刷标语、传单、告同胞书往墙上贴，向群众散发，向国内外邮递等方式方法，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军在东北军事、政治、经济上侵略的滔天罪行，宣传东北人民不怕日寇侵略军血腥屠杀和镇压，东北有着成千万有爱国主义精神和坚决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英勇奋斗、坚贞不屈的民族革命意志等等。

李士廉回忆道：“1933年9月18日国耻纪念日前夕，我自制炸弹一枚，装在水果篮子里，准备投掷到南市场剧院里。在当天早上，我到该剧院买了楼上座票一张，并对剧院内外进行了侦察。晚7时，我到座位后将水果蓝放在脚底下，趁着戏唱到热火朝天、锣鼓喧天之际，我将炸弹拉火并立即离开座位，炸弹轰隆一声，看戏的人们马上混乱起来，争先恐后往楼下跑，我也跟随着跑出去，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绿林武装“安脑袋” 戴罪立功武装抗日

“九一八事变”后，部分曾经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绿林武装”面对国难家仇，在“不当亡国奴、抗日救国”的旗帜下，挺身而出，积极开展武装反抗日本侵略者。绿林武装“老北风”把起来抗日叫做“安脑袋”，此话的意思是说：过去当土匪的人，被官兵抓去一律处死，而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起来领导群众武装进行抗日救国，乃是将功折罪，死而重生。这其中代表人物有：“老北风”（原名张海天）、项青山、“高老梯”、赵亚洲等。

“老北风”是台安县九台子人，土匪出身，“九一八事变”后组织武装抗日，任东北抗日救国辽南义勇军第二军团第三路军司令。

原九台子大队社员张殿有回忆道：“我是‘九一八事变’后参加‘老北风’队伍的，叫抗日救国军，有臂章，戴在左胳膊上，是长方形。我跟着队伍到关里，解放后才回来。‘九一八事变’后，‘老北风’和项青山的抗日队伍住在盘山的沙岭子，第二年正月，小日本鬼子来打沙岭子，打了一天一宿，‘老北风’带队伍撤到三道沟方面去了。第二天晚上，我们有人向‘老北风’报告日本鬼子住在沙岭子的情况，当天晚上我们就又摸回来了。日本鬼子当时有1000多人，经过一夜的战斗，到第二天早晨吃饭时，把小日本鬼子打得只剩下三四百人了。这一仗，日本人死的很多。日本人将尸体装两车拉走了，还剩下一些尸体没拉走。这年（1932年）七八月间，‘老北风’带着队伍打海城的牛庄，去了一千多人，打了多半夜没有打下来。同年腊月二十六，‘老北风’给部下开会说：我们胜利了，但是大部队来了（指汉奸于芷山的伪军），我们要暂时躲一躲。以后，队伍就往关里退了，走的时候有一万多人，打着抗日义勇军的旗……”

沈阳市档案馆 王梓熠 高丹 辽沈晚报记者 朱柏玲

（提醒读者：文中涉及的人名和地名都是音译，有可能存在同音不同字，不同人的回忆录里可能音同字不同。此外，由于是采访回忆录，为尊重原貌，会有口语化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