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绿”

辽沈晚报 2020年09月15日

□程筠

早些年,住在三楼,窗前有一株白果树。若拿律诗比它,我的窗,刚好对着颔联的某个字。春夏满目是绿,秋来一身是骨,经读、耐读,久读不厌。所以那会儿,读树的时间甚至比读书的时间长。

后来搬入十六楼,窗外不再有树。加之阳台面北,我在那里种养的不过是些喜阴耐旱的简单绿植。说到阳台,有人可以读到花团锦簇,读到繁茂葱茏,当然也会有人同我一般,只勉强读得到几盆“散绿”。

散文好看,在于神不散、韵不散,“散绿”乍看却不怎么好看了。群山深林好看,百花争艳好看,因为生机盎然,因为声势浩大。阳台里的一两盆绿萝、铜钱草、常春藤、多肉,倒是也绿得称职,只是高阁一隅,零星几丛绿,多少有点离群索居的意味,显得不经读。

前阵子,打点阳台,角落里半载无人问津的玉坠,瘦骨嶙峋。本来以为活不成了,不想添上水,几日就有了生气,新发叶片,珠圆玉润,真似玉坠。在它身旁,是两盆从老株剪下枝条扦插的“油画吊兰”,只给了它们一些水和时间,如今已生根,开始独立门户。

每一日,一有时间就会去阳台拜访这些“散绿”。这才发现,在植物的庞大阵营中,它们虽然只是些散兵游勇,却同样经读:生长,就是它们的意义,向阳,向光,向高处,向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