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
入夜,左手边停留的是朋友寄来的一本厚厚的《死亡哲学》,翻开,可见她细密的圈注与勾划,尚未读完一页,朋友的电话就到达耳畔,诉说着哲学家对死亡的深刻理解和她对死亡的直观体悟,她认为,死亡哲学是生活中最伟大的哲学,如果世人不理解这些,注定无法生存。死亡哲学,作为学理研究,自然没有问题,然而,过分地迷恋与沉浸,将之移至现实生活,作为一切死亡的准则,我却不能接受。我还是认为,死亡,决不仅仅是堆积于书橱中的深奥哲学,更多的时候,它是生发于瞬间的现实选择。就在今天,在东北我的家乡,这片曾经遭受巨大苦难的土地上,静静地回望,我发现,有那样一些人,在生存与死亡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他们的选择英勇悲壮,更充满了生命的情感与张力,这种选择,远比书本中的哲学鲜活,高贵。
穿过历史的帷帐,我看到了1936年的赵一曼,1940年的杨靖宇,1942年的赵尚志.
他们难道不热爱生活吗?他们难道不懂得生存的可贵,生命的无价吗?赵一曼写给孩子最后的遗书是“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
还有成千上万的我们并不知道名字的无名英烈。这样的死亡值得么?答案一定是值得!因为他们的本意并非要后人知晓、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想法简单而清晰,为正义战斗,为保卫家乡与民众而战斗,为追求和平、幸福的生活而战斗。
作为生长在东北的一名读书人,我格外怀念“东北作家群”的文字与精神。萧红、萧军、舒群、罗烽、白朗、端木蕻良、李辉英、骆宾基、马加、雷加、金人、林珏、蔡天心……二十多个闪耀的名字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文学创作群体。他们的视线与情感和东北的白山黑水、东北民众的命运紧紧相连,用创作和生命见证着东北的历史变迁和岁月辗转,充盈着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和浓郁的爱国主义情怀。他们书写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个璀璨的篇章,为东北大地构筑了永恒的文字丰碑。
理性告诉我们,文学作品具有虚构性。可是,当阅读这些用热血晕染、用生命丈量、凝聚着深沉真挚的情感的作品时,我们常常难以辨别其中的差异与距离。我以为,这一定是身体里流淌着的东北人的血液、骨子里形成的东北人的性格使我们与这些文字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与认同。多年的生活经历与生存经验使我深切地感受到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碍我们前行的脚步,勇敢、坚韧、自信、独立是我们东北人鲜明的人格标签。
文字与历史交相辉映,虚构与现实彼此融入。在纪念抗战胜利75周年这个特殊的时刻,我的心绪无法平复,因为追忆不只是拒绝遗忘,更是寻找、发现,是思索之后的新的追求,是向历史致敬呼应后的又一次上路!于我,手中的纸笔就是和平年代的无形利刃,铭记责任感、铭记使命感,书写正义、书写真诚是我永远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