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牛村小山顶上的明代烽火台。辽沈晚报主任记者 张松 摄
抚顺救兵镇五牛村风光。辽沈晚报主任记者 张松 摄
抚顺市救兵镇五牛村,是个有说道的地方。从它的名字起源到它的地理位置,从它的明代烽火台到当年日军所修的战迹碑,哪怕是其域内一座小水库,都有值得一说的故事。
五牛村地名由来
与清代牛录有关
据救兵镇五牛村第一书记孙心义介绍,五牛村含五牛、英树沟、虎台、大虎台4个自然屯,原名五百牛录堡子。在清代,满洲人(前身为女真人)出兵或打猎,按族党屯寨进行,每人出一支箭,十人为一牛录(汉语“箭”的意思),其中有一首领,叫“牛录额真”(汉语译为“佐领”)。
后来,努尔哈赤创建八旗,八旗的最小单位是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牛录既是一种社会组织,也是作战时的一个单位编成,每牛录300户,每户出一个壮丁,父死子继。当时,居住此地的人口在500人以上,所以清政府派牛录官职人员到这一地区负责行政事务,故称五百牛录,后简称五牛。
由五牛村的名称来源谈救兵镇的满族历史,不得不提当地的一个满族大姓:伊尔根觉罗氏。早在努尔哈赤当政时,伊尔根觉罗氏便成了爱新觉罗氏的亲戚,即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的亲姐姐嫁给了伊尔根觉罗。阿尔塔西,他们生育有四子:阿山、阿达海、阿吉海、戈来。由于努尔哈赤是他们的亲舅舅,因此,这四人都位居高官。当年,努尔哈赤建立的后金国是满人当政,汉人很少参与议政,整个社会以满为尊。后来,努尔哈赤的子孙们发现汉族中不乏才智之士,就让有才能的汉人参与政事,这样有利于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因此,推行满汉同治,满汉平等。到了康熙八年的时候,政府颁布了许多有利于汉人生产、生活的规定,其中一条是:满人不得强占汉人的土地、房屋等财产,否则按国法处置。但是,戈来的大儿子妞妞与其弟却无视法纪,强占汉人的房屋,被康熙皇帝从北京发配到了奉天府(今沈阳),妞妞跑马占荒,发现了今救兵镇内的关门山,最终定居于此。妞妞死后葬于天门山,被后人尊称为“妞公”,当时除官衔外,贵族、官员分五个爵位:公、侯、伯、子、男,公爵最高,因此,授封公爵的妞妞之墓被称为“妞公之墓”。
乾隆年间,乾隆皇帝将伊尔根觉罗。阿尔塔西的后人列入正蓝旗。清朝顺治年间,将八旗分为上三旗与下五旗,正黄、镶黄和正白旗为上三旗,是皇帝的亲兵,其余为下五旗,由诸王、贝勒、贝子等分别统领。伊尔根觉罗氏的后裔世代繁衍,在今救兵镇的关门山、通什、黑背等地区多改姓“肇”,当年地位显赫的皇族子孙,今天都是普通人。
五牛村在清代的名称为五百牛录堡子,据说管理此地的头领也出自伊尔根觉罗氏家族。
五牛村里的战争轶闻
救兵镇的名称,顾名思义,与“战争”有关。
救兵镇内发生的战事,最早起于何时,发生过几次,尚待考证。据传,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带兵打仗,被困此地,登上烽火台点燃烽火,薛仁贵率援军及时赶到,化险为夷,唐太宗龙颜大悦,赐名:救兵台,后简称救兵。
在救兵镇,还流传着有关韩江关女将樊梨花与唐军东征主帅薛丁山的爱情故事。樊梨花是小说人物,其夫君薛丁山的原型为大唐名将薛仁贵之子薛讷,樊梨花与薛丁山联手征过西凉,未曾涉足辽东,按正常逻辑,这个故事传递的历史信息,应该指的是“薛仁贵征东”。
据新旧唐书记载,当年薛仁贵领兵攻伐高句丽,连下从辽阳至西丰一线的四十余城,敌军“望风而降”,抚顺救兵镇大体在这一区域内。
临近救兵镇西侧的抚顺东洲区,明长城蜿蜒而过,救兵镇内有14个村,遍布明代烽火台,如五牛村烽火台。
这些土台有的是通报敌情,昼举烟夜燃火的“烽火台”,有的是供过往政府官员、差役留宿的“路台”,五牛村内的烽火台所处地势低矮,有围墙遗址,有小院。未坍塌、未被破坏前,约有8一12米高,当烽火台似乎矮了点,视之为路台,或更为准确些。
救兵镇域内,薛仁贵的大军是否来过,尚需进一步论证,但此地牵涉明清战争,基本确凿。
以五牛村为例,此村依傍东洲河,曾有一条临河古道,东洲河先南北走向,后东西走向,汇入浑河,现有一公路横穿全乡,距抚顺、大伙房水库、本溪清河,均不过四、五十里路程,古时行军,尤其是骑兵部队,抵达三地,也就半天工夫。
努尔哈赤打下的第一座明朝城市,是抚顺;后金军与明军的第一次硬碰硬的“城堡攻坚战”,是清河堡之战;后金军与明军的第一次大会战,萨尔浒之战歼灭杜松部之战,主战场在今大伙房水库的淹没区。
而救兵镇,特别是五牛村,恰在抚顺、萨尔浒、清河三地的交叉点上,这里当年走兵过将,救兵如救火,战情飞檄急,镇名“救兵”,恰如其分。
五牛村附近,有不少明代军堡遗址,如东洲堡遗址、马郡郸堡遗址、散羊峪堡遗址,这里当年曾是明朝与后金交锋的最前线。
东洲堡为明辽东副总兵韩斌于明成化四年(1468年)所建,当时驻军634名,重点管辖浑河南岸、东洲河、社河沿岸。后金天命三年(1618年),后金国主努尔哈赤的二儿子代善统领左翼四旗,杀死守堡明将李弘祖,涌入城中,明军战死414人战死,220人被俘。后金军把堡内物质搬运一空之后,将城堡拆毁。
马郡郸堡地处东洲河冲击地,城址分南北两部分,两城周长将近两千米,城墙由巨石砌基,青砖垒墙,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门上有敌楼,城外有护城河。马郡郸堡为明辽东副总兵韩斌于明成化四年(1468年)所建,当时屯兵513人,下辖7座墩台,一直为明王朝在抚顺的一大屏障。后金天命三年(1618年),代善率兵攻取马郡郸堡,守将李大成率领军民奋勇抗击,但终因寡不敌众,城堡被攻陷。李大成受伤被俘,明军战死353人,160人被俘,后金军撤出前将城堡拆毁。该村张氏家园房后现存一段约70米长的城墙,仍保持着当年的风貌。
散羊峪堡为砖筑,明嘉靖二十五年第一次修筑,万历三十七年在辽东巡抚熊廷弼的主持下重新整修。堡城平面为长方形,东西长350米,西北长120米,现未发现门道,北墙残存墙基,宽5.5米,存高3.3米。其他墙体无地面遗迹可寻,墙体西北角有一处突起的土丘,四周条石垒砌,疑为角楼遗址。城墙中心为夯土板筑,设南门,在城堡中心和西南角台上各生长一棵榆树,直径为两米,年代应与堡同期,该城为明长城边堡之一。1618年抚顺城被努尔哈赤攻破后,此城亦被攻占。
日俄战争期间,日军强渡鸭绿江,先打丹东九连城,次战本溪清河堡,再战抚顺救兵镇五牛村,最终在今沈阳苏家屯区的魏家楼子与俄军对决,胜一仗,便立一碑,到处炫耀所谓的辉煌战功。
由日俄两军所选战场位置看,救兵镇五牛村地处交通要路,是双方攻防的必争之地,这也反证了当年唐军征高句丽、明清两军在这一带角逐的必然性。
解放战争时期,国共两军在救兵镇五牛村一带反复厮杀,我地方武装力量配合主力部队,依托抚顺三块石根据地,不停攻打救兵台的国民党守军,号称“五打救兵台”,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军的嚣张气焰,牵制了敌军主力,为四保临江和解放抚顺创造了条件,成为抚顺地区解放斗争史上的重要一页。
距五牛村不远处,立有徐嘉扬烈士纪念碑。原新抚县县委,即设于救兵镇五牛村。
大台子山顶的“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
“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位于抚顺救兵镇五牛村西北海拔约1500米的大台子山的制高点上。碑基座呈长方形,由块石和水泥砌筑,东西长5米,南北宽4米,占地面积20平方米;整个碑体以长条青石垒砌,碑顶部残缺;碑身残高2.8米,宽1.5米,碑身正面镶嵌的长方石板上面镌刻两竖行繁体楷书“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铭,背面镶嵌的长方形花岗岩上有日本陆军大将、“鸭绿江军司令”官川村景明撰写的碑文,以日文记述了1904至1905年“日俄战争”奉天会战的东部战场上的战事,由日本“满洲战迹保存会”于1916年立碑。碑基座下10米处,有一处日俄战争时期修筑的战壕遗址,西北面有用块石和水泥砌筑的20级台阶。“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是日俄抚顺战役中,日本作为战胜方所立的纪念碑,是日俄战争期间日本帝国主义留下的侵华罪证。1905年2月23日,日本侵略军下令麾下的“鸭绿江军”从碱厂出发,攻占清河城(位于本溪县与抚顺县边界)。2月24日,“鸭绿江军”第十一师团从清河城经三龙峪向马郡郸(当时马郡郸是沙俄侵略军的一个后勤兵站基地),追击溃逃的俄军。2月27日,进驻五百牛录堡子(今救兵镇五牛村),俄军在西北方高地构筑防御工事,阻挡日军前进。3月3日,日军进攻三八八高地,经数次冲锋,直到3月7日,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才占领了高地。“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便是为纪念这次战斗而修筑的。
日本“鸭绿江军”军长叫川村景明,统称源十郎,任陆军大将,参加过奉天会战,曾担任东京卫戍总督、“鸭绿江军”司令官等职。中日甲午战争时,川村景明率部在台湾作战。日俄战争时,川村景明率第10师团出征,1905年1月15日晋升陆军大将,当上了扩编的“鸭绿江军”司令官。在奉天之战中,川村景明率先行动,执行佯动任务,把俄军的全部预备队吸引到自己当面,为主攻部队的突破打下基础,是日本侵华战争的急先锋。
据五牛村村民介绍,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队曾给当地人一些炸药,炸毁“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因操作失误,只炸坏了顶部。
2001年,抚顺市政府办公厅将“奉天会战鸭绿江军战迹碑”公布为第四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在抚顺的“三普”调查中,经复查重新登记。
五牛村的“人造月亮”
五牛村人口千余,是远近闻名的“地板村”,该村生产的地板远销省外、国外,连处理后剩下的锯末子都被开发成“烧烤专用炭”……有人这样形象表述:一根木头运至五牛,进来是“木头”,出来是“钞票”!这个村有多么富裕,可想而知。
五牛村人做地板生意,所需木材主要来自俄罗斯,自家的青山绿水不准破坏,不许乱砍乱伐。因植被茂密,生态良好,近些年,五牛村域内的野兔、野鸡、野猪,逐年增多。有人夜间开车,差一点与一头约重约300斤的过路野猪撞个满怀!
五牛村有一个“永恒的月亮”,人造的,直径约两米,是五牛村老板周连生个人策划、出资的。朗晴夏夜,于五牛村泡壶茶,葡萄架下赏月,看两个月亮,一个天然“半月”,悬于隐约雾霭中,一个人工“满月”,辉闪于密林红灯处……双月遥对,令人心生诗意,浮想联翩。
辽沈晚报主任记者 张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