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子去哪儿了

辽沈晚报 2020年07月06日

□李之柔

春秋战国,是中国古代文化辉煌的时代,诗骚散文的兴起,诸子百家的言行,影响了几千年古代文人的人生轨迹。

比如老子,“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据司马迁讲,看到周朝衰败,老子辞职不干了。出关时,被粉丝关令尹喜留下,催生出一部五千字的道德文章后,不知所终。

比如庄子,楚王派大夫相招,他依然不管不顾地钓鱼:“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这是《庄子》一书中的夫子自道,宁可当乌龟活在泥里。

与老子、庄子不同,孔子几乎一生都在谋求学以致用。司马迁赞叹“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失意时读一读老子、庄子;平时学一学孔子,这几个古人的活法很有代表性。不过在古代,似乎屈子才是文人最后的倔强和自尊。在司马迁笔下,楚国王室一族,他是楚怀王的左徒。博闻强识,对治理国家之道非常了解,善于辞令,对外交往来也很熟悉。因此他入朝能和楚王讨论国事,发布号令;对外能接待各国使节,应对各种外交事宜。楚怀王对他非常信任,让屈原制定法令。可是每当颁布法令后,屈原就四处炫耀“非我莫能为”。楚怀王很生气,后又听信谗言,自此疏远了屈原。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君主受了蒙蔽偏听偏信,屈平遭遇到不公,心中岂能平?把心中的牢骚写了出来,洋洋洒洒,中国古代文学史上一部伟大的诗歌诞生了,《离骚》开古典浪漫主义文学之先河。除了我们耳熟能详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等名句,还有“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脩之故也。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司马迁说:“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字句模仿相对容易,“虽与日月争光可也”的铮铮骚韵能传承吗?有学者说,应该把《离骚》《九章》等作品还原为文学作品去解读,然而不懂屈子的为人,又怎能真正读懂他的作品?换言之,看不到楚辞中屈子人性的光辉,就不会理解他的人生选择,缺少“识”,没有“情”,又谈何续写不朽篇章。

大家常说,中国是诗的国度,在我看来,为其注入灵魂的正是屈子。历代文人志士,以不同的方式和文字,试图去延续、纪念屈子的诗魂。李白诗云:“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杜甫诗云:“若道土无英俊才,何得山有屈原宅”;苏轼诗云:“水滨击鼓何喧阗,相将扣水求屈原。屈原已死今千载,满船哀唱似当年”……关于屈子的生卒时间与死因,学术界至今仍存有争议。2000多年过去了,人们没有找到屈子,他到底在何处呢?若要问我,我会说:“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屈子。文人的脊梁在,屈子精神就会永恒!”诗曰:不见吟魂欲断魂,灵均何处命天阍。铮铮骚韵谁情在,一寸冰心念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