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水

黎明公鸡叫，我翻身起床。爸爸去河边挑水，石板路有他的湿脚印。妈妈在菜园子浇地，我提起篮子去摘番薯叶。

在番薯地里发现三只鸭蛋，昨天傍晚我赶鸭子回家时经过这里。我把三只鸭蛋放进篮子里。

我人小机灵，放鸭子总能找到水草肥美的地方，让它们吃得圆滚滚。回来时不敢把鸭子赶得快，它们挺着大肚子像绅士，遇到高一点的田埂就越不上去，绕道走，队伍呈之字形。

看见自家屋子，队伍前头先飞快跑起来，后头哗啦啦追上去，如潮水般一溜烟进了鸭棚子，待我到时，鸭棚里已经白花花满地鸭蛋。有的鸭子来不及，半途上屁股蹲下，就地解决。鸭子聪明，识家，顾家，不会把蛋下在别人家的地里。

妈妈过来，看一眼菜篮子的蛋，说：“是三婶家的，我看见她这几天都在河边放鸭子。”

啊，真的，蛋壳青，屁股小，是吃小鱼小虾和螺壳的鸭子下的！

我捧着蛋把它们放在三婶地头醒目的地方，等会儿三婶来摘菜能看见。两家地紧挨着，雨水足，她家番薯滕爬过来、我家攀过去，早已分不清她家我家。

这是六十几年前的一个早晨，记得路边小草的叶尖上挂着透亮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