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药

辽沈晚报 2019年09月16日

□尤今

喉咙和声带受不明病毒侵袭,屡医不愈,接受劝告,改服中药。

根据药方,到药铺去抓药。30多种源远流长的药草,互补长短地聚集一处。注水入瓦钵,慢火煎熬。一缕一缕温柔的药香,宛若一只一只温柔的手,从瓦钵里伸出来,抚触病者焦躁的心情。然而,独自煎药的感觉,十分无奈。瓦钵圆而肥,身子瘦而长,双影交叠,无限惆怅在心头。浓药熬成,苦极涩极,灌下喉咙,五脏和情绪,都是黑漆漆的。

一日,熬药时,一位上海姑娘到访。药香氤氲之际,她忽然说起往年心事:离开上海之后,每有病痛,总会想起母亲在小小的炭炉上煎药的情景。长长一小时,坐在矮矮的木凳上,挨在热热的炭炉旁,不休不歇地扇動着蒲葵扇。炭火在母亲徐徐的扇动下,一明一暗,像是一对一对闪烁生光的眸子;而一缕一缕的药香啊,便是母亲温柔的眼波,那种记忆,刻骨铭心。如今,远走他乡,病痛来袭,只能以成药来解决。成药当然有快速的疗效,但是,药里少了那份温情和爱心,迅速复原的身体里,总恹恹地裹着一颗干瘪皱缩的心。

实际上,母亲煎的,不是苦药,而是一种以爱铸成的药汤,这种“独家药汤”,永远是世间的万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