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范

《牧歌》是音乐殿堂里绝对的经典之作，早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就风靡全国，并且震动了世界。而我第一次观赏在舞台上表演这首歌，还是在满洲里中苏友谊宫的剧场里。演唱者都是天津知青，他们身着民族服装，激情满怀地欢唱：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那白云

白云的下面盖着雪白的羊群

羊群好像是斑斑的白银

撒在草原上多么爱煞人

……

这首歌民族风情浓郁，其意境深远广阔，形象自然明丽，给人带来精神力量和艺术享受。我迷上了《牧歌》，总想到诞生这首歌的那片草原去看看。多年后，我如愿来到巴尔虎草原上的阿拉坦额莫勒小城。蒙古族朋友白音告诉我，这里是诞生《牧歌》的地方，这里到处都可以听到《牧歌》。

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了，大街小巷的灯同时喷吐光彩，而最亮的地方就是“思歌腾”广场了。“思歌腾”是蒙语知青用汉字表示的意思，据说这是全国第一座知青广场。广场上最醒目的就是女知青张勇的塑像，她为抢救集体的羊只，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我们深情地抚摸塑像下象征张勇年龄的19只石羊，轻轻的，默然。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散步的、跳舞的、下蒙古象棋的、拉马头琴的……有几个穿着很城市的人跟穿蒙古袍的人一起唱《牧歌》，那样激动那样多情。白音说，当年的知青回访第二故乡时，常来广场跟父老乡亲一起唱《牧歌》，也许是一种回忆和表达吧。他说当年知青来到草原上喝奶茶、学蒙语，跟牧人一起放牧，总在马背上、月亮下、蒙古包里唱《牧歌》，自然喜欢草原上的歌了。

那个秋日，我又一次来到天津，跟两位天津诗人在小饭馆喝了一顿酒之后，酒酣情浓，便与妻子到海河之滨逛景游玩。那也是夜晚，广场桥四周布满了喷泉，或如花，或似树，或像伞，或若柱，多姿多彩，晶莹剔透，美丽壮观。忽见一伙上了年纪的男女，亲亲密密，面对海河唱《牧歌》，都是动情的样子，有的还做跃马扬鞭状。我不禁走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可仔细打量一番，却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像没发现我一样，粗犷奔放的歌声，乃至一腔腔激情，都被滚滚流淌的海河捎向远方。面对他们，我想蒙古小城建有知青广场，说明草原没有忘记他们。而他们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唱《牧歌》，也表明草原深深地收藏在知青们的记忆里。

这夜，在张自忠路的那家宾馆里，我无法入眠，眼前是当年知青的影子，耳畔回响《牧歌》的声音。激情难捺，便写下一首诗：

花树一行月下香，牧歌几曲海河旁。

谁人忘却人生事，只此倾听意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