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
那是多久远的过年味道了?
伫立窗前的我,望着街上忙碌办年货的人们百感交集。因为此时的我,总会想起母亲做的团圆饼。
在过年的记忆中,我小时最盼望看到的就是家里年夜饭中的团圆饼了。
做团圆饼可是祖籍山东的母亲拿手活。母亲常说山东人爱吃面,做面活都巧着呢。这样每到腊月二十八,母亲的年饭重头戏,就是做团圆饼的“工作”开场了。
当天母亲会早早起来,在发面盆里装上满满的白面,再兑上一块泡水的面肥子(那时没有酵母粉,都用每次做馒头留下的一点面团做发面原料,也俗称面肥子)。接下来又倒入少半瓢水,拌来揉去,变成个大面团子,这时母亲会说:“等好吧,两天就发了!”然后又把面盆端到暖气上,还盖上一层厚厚的小被,才会拎上菜筐匆匆地去办年货。
到了年三十儿,母亲的脸庞开花似的拿出做团圆饼的食材,有花生米、葡萄干、红枣、芝麻、山楂条,还有红糖和小豆馅。这时的我最欢喜,我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那灵巧的手,从盆中取出早已发起的面团,捻上几捏面碱末,揉啊揉地变成了一个圆的盆儿。然后再把红糖、小豆馅填进去包好,用木擀面杖擀出个圆圆厚厚的大饼。这时最精彩的一刻出现了,母亲开始把五色的各种食材,嵌在饼面上粘来粘去,只见一会儿一对麦穗,一会儿一朵朵花蕾,再转眼一幅大葵花似的图案出现在眼前了,这时的母亲才心满意足地高声笑道:“成,团圆了。”
北方的冬月甚是寒冷。可那“年三十儿“的夜晚,却如不断燃起的烟花般美丽温暖。放过鞭炮的我推开家门,一阵热气扑来。只见刚蒸好的大团圆饼已摆上了圆桌。我知道是开吃团圆饼的时刻了,只见容光焕发的父亲,双手作抱拳状,向着围坐桌边的家人高喊起:“团圆啦,祝咱全家永远地和美幸福啊!”随即手拿起漂亮的红把刀,按饼上各种干果粘出的瓣形切成了角花糕,分放到全家人各自的碗中。
那香甜的团圆饼哦,温馨的一刻真如定格般刻骨铭心。
“每一角花糕就是一颗心哦,我们甜在嘴里更要记在心里,同心永念团圆的亲情啊。”这也是每当分享团圆饼时,母亲常说给我们的话。
少时的我也曾痴痴地认为,团圆饼乃是咱山东母亲发明的。其实团圆饼即大小不同的月饼,历史上也称月团、丰收饼。是源于我国上古时期用来象征团圆美好的祭月美食供品。此习俗最早收录于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中。而宋大诗人苏东坡也有诗曰“小饼如嚼月 ,中有酥与饴。”描绘出月饼的甜美怡人。
如今,月饼、团圆饼的习俗已沿至现代,成了佳节美食,但无不共喻团圆美好之意。
每逢佳节倍思亲。
转瞬间,父母已离去多年,有几个年三十儿,思亲的我曾试着做团圆饼,但就是做不出小时喜欢的那种味道来。
我常想,母亲的团圆饼做得好,真是如母亲所说山东人都会做面活儿吗?其实忙碌的母亲做家务很粗放,可唯独大年的团圆饼做得特精美。我想执着的还是流淌在母亲血管中的那份至亲至爱和叶对根的至浓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