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林

老师再次见到这一班的学生时，已是学生们高中毕业20年的聚会了。

聚会前还有时间，老师说：“我为大家再讲一课吧，这一课我们讲过的。”年龄已近40岁的学生们来了兴趣，连声说好。老师顿了下嗓子，说：“我为大家再讲一讲曹禺先生的名作《雷雨》吧，我一直想着再讲讲。”

“剧中的男主角周朴园对侍萍有真爱没有？大家说答案时说说自己的理由。”老师像在课堂上一样，提出了一个问题。嘴最快的女同学娟子立即开口：“当然不是真爱。周朴园要是真爱侍萍，那他就不会以一张支票来打发她。20年前的课堂，您也是这样给我们讲的啊，我记得很清楚。”

也有男生小声地说：“好像是有感情的，但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感觉他不是渣男。”大家笑了起来。男生是当年的语文课代表，如今他已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脸上已爬上了皱纹。

老师的声音提高了：“我为同学们再讲这堂课，就是想和大家再讨论一下周朴园的形象问题。当年，老师说他对侍萍是没有感情的，是我看过教学参考书之后下的结论。那堂课之后，我有意接触过话剧和电影《雷雨》周朴园的两位扮演者，诚心地向他们请教过这个问题。然后，我又将《雷雨》全剧本细读了三遍。我认为，当年我给大家上课时讲错了……”

大家谁也不说话了，一个个像回到了当年的课堂，静静听着老师讲解，听着老师更正当年课堂上的错误。等到老师说“同学们，我讲完啦”时，大家还沉浸在听课的幸福中，随即是接连不断的掌声。他们的脸上，有笑容，也有泪水。他们看着老师，感觉老师本就魁梧的身材，如今高大如山。

老师笑得更灿烂，两眼眯成了缝，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