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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开始习武曾三次骨折 17岁开始进剧组拍戏 做武打女替身曾踢飞吴京 从替身做到制片人 她给自己起名“陈钢铁” 2022年11月13日 

“钢铁姐,你的双眼皮儿哪整的?”“俺们省会沈阳啊!”

短视频平台上,有人问陈筱娇时,她这样回答。在平台上,她给自己起名叫“发光的陈钢铁”——16岁起离开家乡离开辽宁,从武打替身作起,用5年时间替家里还清30万外债;再用10年时间成为圈里小有名气的制片人“娇姐”,她说,“我的意志犹如钢铁”!

在外闯荡多年,老父亲也接到了身边,这个阜新女孩还是时刻记挂着家乡、记挂着沈阳——那是我的根!

6岁开始习武 曾三次骨折

1990年,陈筱娇出生在阜新,是家里的独生女,那一年,她的妈妈39岁。

“妈妈爱笑,开朗且坚韧。她在社会上打拼,生意最好的时候开了两个饭店。”陈筱娇介绍。

因为性格比较活泼,6岁,陈筱娇被爸爸送进少年宫学武术。“我白天上学,晚上练两三个小时武术,压腿、下腰、跑步、扎马步,疼得哇哇大哭。冬天冷,我们要在冰渣子里翻跟头。练武的场地在室外,地又硬,穿着单薄的衣服在空地上摔打。练武肯定会受伤,腿摔断了、骨折过三次,侧空翻的时候头先着地哗哗出血,我那会儿才十来岁,自己还不知道,人在前面跑,后面流了一摊血,教练和伙伴们都吓坏了。”陈筱娇表示,“十一二岁起,我就开始拿辽宁省少年武术比赛的金牌了。这个过程中,父母的教育给了我很大的自信,长大以后我觉得做任何事我都能做得成。”

2006年,16岁,陈筱娇从沈阳艺术学校毕业。

“当时我读的是杂技科,那时我们有机会出国去演出,我们很多同学都参加了排演节目;但是我总是感觉杂技不是我想要的。刚好我有个师兄去了北京,进了家武术替身学校,学完后可以推荐到剧组拍戏。其实我的文化课也非常好,继续读书也完全可以,但是那时我家里的生意都不干了,父母卖菜为生,特别辛苦,我就一门心思想早点赚钱。我爸妈都不同意,尤其是妈妈。我从小主意就正,跟她谈了一次,说了很多我对未来的规划和想法。后来她就同意了。父母把家里的房子抵押后,带着2万多元钱学费陪着我来到了北京怀柔,进了武术替身学校学习,那是吴京的师哥开的学校。”

17岁开始进组拍戏 “盯毛”徐帆

“小时候练武动作好看就行,但做武替,除了好看的动作,最重要的是在完成各种动作的同时学会避开镜头,避免穿帮,需要学习专业影视动作培训。刚到的第一天我就蒙了,早功跑了30圈,然后要从二楼往下跳,师姐们“嗖嗖”就往下跳,还能翻跟头下去。我站在二楼,腿抖得不行,半个小时后教练说你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推你了,我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就往下跳。下午吊威亚,在高空中荡来荡去,我那一天魂都不在身上。再难的事,我都不会沉沦,总是想着怎么克服。毕竟也练武这么多年了,苦还是能吃的。学校里的女替身本来就少,练得好的更少,后来我算是练得最好的女替身了。我只在学校待了一年,就因为学费上不起了。”陈筱娇表示。

2007年,17岁的陈筱娇通过师哥师姐的推荐进入剧组拍戏。“是去当丫鬟。那会儿小,什么都不懂,也胖,162厘米的身高,有120多斤。导演当着我的面对副导演说,你下次找演员能不能找好看一点的,这又胖又丑的我怎么拍。那部戏的主演是冯远征和徐帆,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明星,第一场戏,我去上茶,上完了忘了退后,直愣愣地盯着人家,还冒出一句:‘徐帆老师,您真好看’。把徐帆老师都给看毛了。”说起第一次进组,陈筱娇笑着回忆。

做武打替身曾踢飞吴京 5年还清30万外债

2007年冬天,陈筱娇的母亲确诊胰腺癌晚期,很快去世,加上之前的欠债和医药费,陈筱娇家里的负债有近30万。

回到北京的陈筱娇开始不停投简历。2008年,高群书大戏《西风烈》开拍,吴京找了武替学校的校长,陈筱娇拍了段视频发过去应聘成功。

“是我人生中的第一部大戏,给余男做替身,在戏里经常要和吴京对打。基础工资2万一个月,做危险动作有额外的红包。有个镜头是我要在十几米的升降台上和吴京打,边升边打,我先把他踢飞,自己再往下跳。我站在升降台上脚都软了。我在上面做了2分钟的心理建设,导演说你要是太害怕我们可以找个男演员。我还是亲自上了,我告诉自己,完成这个动作会有500元的红包。”陈筱娇说,“戏是在甘肃的沙漠里拍的,每天能从身上洗下一把一把的沙子。拍了三个多月,每天12个小时,有时十四五个小时,大部分是夜戏,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拍戏的时候只穿单衣和外套,穿牛仔裤。手脚生了冻疮,奇痒无比,脸上干裂。打完了在外面套件棉服,实在冻得不行就跟服装师借军大衣披着。危险动作很多,拍特技的车戏,人在车里滚来滚去,我跟着惯性,头磕到了车的天花板上,脑子空白了一分钟才缓过来。我还需要替演员试位置,在那么冷的天,穿着单薄的衣服趴在山坡上。等调好机位和灯光,我已经趴了一个多小时,人都冻僵了,意识都快不清醒了。心里想着,不管多苦多累都要撑住。拍完之后,几个工作人员把我抱上车,给热水和暖水宝,缓了两三个小时才缓过来。在拍戏的同时,我过了18岁生日,在剧组里大家为我庆生。拍完后我拿了7万多的工资,发的现金,我用红色塑料袋装好,回家过年。这一年,我还了6万的债。”

为了拍戏,陈筱娇一个月的时间从125斤瘦到了95斤:“针灸、按摩、吃减肥药,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从18岁22岁,陈筱娇几乎每年拍2部戏,全国各地地跑,工资最高到每个月3万元人民币。

“我把生活成本压到最低,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凉皮、玉米、馒头都可以。租了个地下室住,一年赚十四五万,一点点把债还了,还保住了妈妈的老宅,难过的时候在地铁站也哭过。”陈筱娇说道。

从替身做到制片人 她给自己起名“陈钢铁”

23岁,替家里还完外债的陈筱娇开始转行做场记。

“拍《西风烈》时,吴京告诉我,武替是吃青春饭的,要做长远计划。武替这一行不稳定,也危险,有些女武替做到一定年纪,就结婚生子了。我有好几个师兄,拍电影时船上失火,几十个人身体大面积烧伤,脸上的皮要从后背植皮过来。武替太需要拼命了,我算是替身里比较幸运的,没受过大伤。在做武替时,我就知道自己想做制片人。还清债务后给自己定了目标:从场记做起,再做制片统筹,之后是制片主任、执行制片,最后是制片人。”陈筱娇表示。

“场记要知道下个镜头拍什么,了解导演的意图,每个导演的拍摄风格都不一样。得足够熟悉场景,大的方面就是看有没有落镜头?如果落了镜头,剧组又转了场景,再回去补拍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会损失一大笔钱。另外,拍好的素材没保管好,丢了,这些都是场记的责任。场记还需要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拍同一场戏,如果切到特写演员的服装、造型跟上一个镜头不一样,场记没注意没提醒,上了荧幕就是穿帮镜头。工作非常琐碎,戏里的每个细节都要盯着,人必须全神贯注,那时候我除了用秒表、场记板和记录本,还会用相机记录,落了什么倒回去看。做场记的一年里,我同时就把制片统筹的活学得差不多了。到了下部戏,我变成了统筹助理,场记和统筹是相关的,每场戏需要什么东西,服装、道具、化妆、摄影、录音、美术等各个部门的工作流程,我在做场记时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那时闲下来我就去看其他部门是怎么工作运转的。”陈筱娇介绍。

说起自己的成功经验,陈筱娇认为“主动”给自己赢得了很多机会:“我很有野心,也很主动,我总是跟他们说我可以做到。其实很多人都不看好我,一路上质疑、否定的声音是没断过的。我不信这些,先去做了再说。制片统筹压力很大,我几乎每天睡三四个小时,起来就对着电脑,每时每刻要跟导演、演员沟通,跟摄影、灯光等各部门协调,手机不离手。人处在高压、焦虑的状况下,那时我还要自己补课,捋剧本,研究怎么做Excel表。”

26岁,陈筱娇成为了制片主任,拍摄悬疑剧《迷境之都市奇谭记》。

“我做的项目里,从来没有超支的,有的还能给投资方退回一部分钱。那时候很多财务的知识都是临时学,边学边用。戏拍完后,制片人更加相信我的能力,邀请我到他的公司做副总。在公司的三年里,我保持着每年拍一部戏的频率,不断积累合作方资源。2019年,我开始从执行制片人转制片人。制片人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要能融资、懂剧本,要跟平台沟通,还要和投资人争取融资。”

“制片人这份工作会给人很足的成就感和价值感。我现在做独立制片,最近正在筹备我的新戏,未来我想做女性力量题材的作品。”陈筱娇表示。

“我在沈阳有很多的朋友,我给我爸在老家也买了房子。这两年又把他接来北京跟我一起生活,老家回去的少了,但是和沈阳联系的比较多,好多朋友都在沈阳,那也是我的根。我爸说现在很幸福,我给他买衣服,他会开心很久,一双耐克鞋,能穿好几年,每次穿都高兴一下。唯一的遗憾是我妈没能跟我们一起。想起小时候,每次吃东北老式五仁月饼,她都会把馅给我,自己吃皮。等我有机会买很多很多五仁月饼时,她已经不在了。我很想让她知道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这么多年我在影视圈打拼,不断往前冲,其实是继承了她的精神。妈妈也是这样,不服输、不畏难,越难越往上迎,在某种意义上,她从来都没离开过。”陈筱娇表示。

“去发光,不是被照亮!”这句话,被陈筱娇当成了自己朋友圈的签名。

辽沈晚报记者 隋冠卓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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