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雪
在二十四节气中,可能雨水是一个最为羞羞答答的节气。我总是觉得雨水应该是一个柔情万种的少女,生机勃发而又正在发育,胸脯上积聚着春天的蓓蕾。
我很佩服中国的古人,不知他们是怎么把节气与降雨的关系把握得那么准确的。二十四个节气中,大部分节气那天都会有雨。去年雨水来临的那天,起初我有些失望,本来灰蒙蒙的一个冬天需要雨水来冲洗,雨水是应该明净透彻的,我不能没有雨水,可是始终没有降雨的意思。到了黄昏的时候,我终于从清冷的空气中感觉到一些轻飘飘的雨丝。尽管雨水只是象征性地撒点了雨丝,很像是应付,但毕竟雨还是如约而至了。
雨水前几天,暄暖的阳光让我也误以为改换了季节。雨水是该留点什么的,要是在过去我会在这天没有目的地去植树,无论松树还是柏树,随意地栽植,结果家的周围很多的树都是我亲手栽植的,好像后来读到茨威格说托尔斯泰喜欢将坟墓选在自己童年植树的地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茨威格的杜撰,或者是作为伟大的人的托尔斯泰的不平凡之处,我植树的那个年龄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我会死去。
什么都可以错过,季节却不能错过,人也是一样,错过了季节,注定很多事情无法重来。大地是不会让儿女错过季节的,就像《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的,“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年少时,雨水之后,我还学会了嫁接苹果和桃。我们那一带野生的桃树和山楂树很多,要是能够找到用来嫁接的枝条,就可以锯掉野桃树和山楂树作砧木,我曾经真的就嫁接出来很多的树,而且开了花结了果,这对少小的我是一个很大的成就,我曾经为此沾沾自喜。
这几天,阳光确实比较灿烂,天气突然暖和了很多,直到有一天我在城市郊外与一种花相遇,我真的感觉到雨水的魅力了,难怪古人说夜雨瞒人在润花呢。我在这里遇上的是二月的樱花,在我大巴山中的家乡樱花也应该含蕾吐红了。
回到大巴山里的小城,气温已经升高了很多,再到山野里去走动,我忽然发现山野里的野樱桃也将开放了,那蓓蕾顶端的一丝红像是献给春天的一抹红唇。
雨水,虽然没有下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雨,但那雨一定是下在了植物们的心园里了。谁叫我们人感觉迟钝呢,人的心很多时候是草木萌动才唤醒的,因为我们是把草木的种子吃在肚子里了,所以我们的感觉晚了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