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这两个字在先秦典籍中常见，最有名的是《老子》中说“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这是老子描述的三种人对于道的三种态度。

从孔子对“道”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的果决，显然他就是《老子》描述的三种人中的上士：早上知道真理，那么，晚上都甘心去死了。

孔子在这句后跟着又说，士人有志于真理，但又以吃粗粮穿破衣为耻辱，这种人，不值得和他商议。是啊，孔子为了终极真理都能甘心去死，有些人连吃粗粮穿破衣都忍不了，算是竖子不足与谋。

如果孔子还在，他可能会欣赏最近网络走红的北京大学教师韦东奕。韦东奕在接受街访时手提一瓶矿泉水、两个馒头。

韦东奕的收入水准超过80%的中国人，足以衣食无忧，但他更愿意把时间放在研究数学而非衣食住行上，正如上期所说，张文宏、韦东奕这样的人，就是找到自己的“天命”，沿着自己的道路，努力去追寻自己心目中的终极真理。毛姆的名著《月亮与六便士》风行一时，流传最广的书评是“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到了月亮。”

如果孔子描述的还是一种信仰状态，愿意为真理和信仰献身的意愿，两千多年后，《三体》的作者刘慈欣用短篇小说《朝闻道》描述了血淋淋的求道过程，把孔子当年的一句喟叹具象化。

刘慈欣的小说中，外星人愿意告诉地球上的科学家们他们所获知的宇宙真理，以及对人类未解之谜和现象的科学解释，但是为了避免泄露信息，科学家们需要为此付出生命。数学家希望得知费尔玛和哥德巴赫两个猜想的最后证明，得知答案后，他们化成火球；古生物学家想要知道地球上恐龙灭绝的真正原因；物理学家想要知道宇宙大统一模型，也就是统一四大作用力的理论，于是他们得知了物理学上最终极的问题之后化作火球。

就这样，即使有亲人、朋友和诸多外界因素的干扰，一批又一批的科学家走上去完成了生命和真理的交换。他们这些顶级科学家，面对领域内的终极真理只欠临门一脚时，他们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去知晓真理。

那么，孔子的真实意思呢，是在和弟子讨论时，表达内心世界的认知，与外部客观世界认知相结合的一种渴望，显然，对于我们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回到现实生活，找到自己的道路，并为之奋斗，可矣。

参考译本：

杨逢彬《论语新注新译》，2018年，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