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忠

夜里下了一阵小雨，秋天的寒意又增加了一层。

在通往月见湖的小径上，秋天更重地压弯了海棠树的枝条，海棠果红彤彤的，和朝霞辉映，天与地的彤云说不上谁更精彩。连成一片的海棠树，累累的果实，忍不住吃上几颗，甜中一丝酸意，有了成熟的味道。

这样的季节，已是到了深秋。

经过那片一天天变黄变红的黄栌树林，来到读书的月见湖边寄舟台上，还没有拿出书卷，就被柳树上集合着的灰椋鸟吸引住了眼睛。

灰椋鸟如此多地集合，这样的情况夏天不多见。夏天能见到这么多的灰椋鸟，是在桑葚成熟的桑树上，或者熟透了的樱桃园里。此刻，这么多的灰椋鸟在柳树枝头，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目的或者举动。突然，这一群不下四五十只灰椋鸟拍击翅膀朝南飞去，它们好像约好了似的，去赴什么之约。

柳树枝头上只剩下了两只灰椋鸟，它们叫了几声，好像发出了号令似的，然后，从芦苇荡里又飞出了几十只灰椋鸟，又落满了湖边的柳树，之后，你发现，那站在枝头的两只灰椋鸟发出叫声时，这群鸟又一起起飞；然后，又是一批灰椋鸟从芦苇荡里飞出来，落在了柳树上，又一起朝南飞去……

我突然想到：这是灰椋鸟在迁徙。

作为候鸟，它们有自己的感应与号令，有自己的组织与头领，从秋意寒起的北方到暖如春天的南方，一路路途遥远，跋山涉水，候鸟有它们自己完整的一套迁徙图。

柳树枝头站着两只灰椋鸟，飞走了几波灰椋鸟团队，而它们依然站在枝头叫着，好像它们俩在传达号令，队伍的多少，谁前队后队，似乎都有严密的安排，它们不严自威，先安排哪些鸟儿飞，哪些鸟儿是先遣队，哪些鸟儿在中间，哪些鸟儿最后压阵，好似都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

周边的鸟何时在芦苇荡集合，何时迁徙，跟随哪一队，成鸟，刚会飞的鸟，老弱病残的鸟，以及谁留下来等待最后长大能飞的雏鸟一起迁徙，都进行了合理科学的搭配，这样在迁徙途中才能达到高效与整齐，一样的飞行速度与精力匹敌，才不至于出现飞行中的凌乱。

我这样想着，灰椋鸟又飞走了几批。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片芦苇荡里，藏着怎么多的灰椋鸟，它们一批批集合迁徙，如此秩序，遵循号令，纪律严明，在蓝彻的天空中，它们小小的翅膀要经历漫长的长途跋涉，它们年年沿着一样的迁徙路线，坚守坚持先祖留下的遗训，做到精诚团结，密切配合，相互照应，听从安排，跟随合适的队伍，步调一致，才年年南渡北归，没有失掉队伍，没有迷失了方位。

明天春天，它们又会一路飞回月见湖，再从月见湖畔分别，到达自己离开了一个冬天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