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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国光苹果 2020年11月04日 

□宫佳

国光苹果个头不大,价格也不贵,大多数国光苹果是绿莹莹里透着星星点点的红。与动不动就火成一片的红富士苹果简直是没法相提并论。

母亲却独独喜爱国光苹果。

家里有近百棵国光苹果树,每开一朵小花,每坐一个小果,母亲的脸上就绽成一朵秋菊。这几年,苹果的种类越来越多。可是,母亲坚持着与果园里的国光苹果度着岁月。

苹果丰收了,卖苹果是一件大事。母亲挑好顶大个的国光苹果装进竹筐里,摆摊叫卖。那些顾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国光苹果,眼睛却攀上不远处那些更大个头的红富士苹果,于是,手下就懈怠了。有的手干脆放开,有的手就更挑剔,有的手恨不能把竹筐上上下下翻个个儿。母亲赔着笑脸,心头随着这些国光苹果一起一伏的,这些都是她的宝贝疙瘩呀!

有人停下,只是看,母亲就殷勤地递上一小块国光苹果,小心地观察顾客的脸色,再说一些朴实的话。顾客接过切成月牙的一瓣苹果,从中间处咬一口说,嗯,酸甜!紧接着,“噗”,就把剩下的一丢。母亲目光落在那苹果瓣上,果皮与剩下的果肉赫然在目,母亲仍然笑着称苹果,地上的果肉上蒙了一层泥灰,母亲的心也灰了一下吧?

等到国光苹果吃起来有点面的时候,母亲会把苹果切片晒干。苹果干甜度不小,还有韧劲,住校的我,会想起母亲,那牵扯不断的牵挂。

后来,我很少吃苹果了。离家太远,离母亲也远了。

有一年,几个同学聚会。一个同学说,老家的亲戚捎来了几个品种的苹果,不套袋,不打药,就留了几棵果树,自家吃的。有外观美丽的红蛇果,小球一样大的红富士,绿莹莹的青苹果,黄澄澄的黄元帅,还有,一盘不起眼的国光苹果。

我看到一个个头小,果皮上还长着一块疤的国光苹果,想也没想就抽出来,拔去褐色的蒂儿,啃到只剩下中间一块小小的核,那核包裹着快要露出来的黑种子。

这时,我才注意到,同学们没有一个人吃国光苹果。她们吃剩下的,是长长的果核,上面还残留着些微的果肉。

我的母亲,我的勤俭的母亲,一直是拣个头小的、长相不济的国光苹果吃啊,为了我,也为了这个家。我把吃剩下的果核握在手心里,攥着,我仿佛看到母亲正踮着脚,摘果树高处的一个小国光苹果。

我承认,那一刻,远在外地的我,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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