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山

那日，我踏入早市的拐角处，一大摊绿得晃眼的野菜扑面而来，呀，荠菜。

几天前，小学三年级的孙子在饭桌上冷不丁地问我，“奶奶，荠菜香吗？”“香啊！怎么说这个。”“我同桌说，荠菜饺子老好吃了。啥时候咱家也吃吃。”“等虫儿醒了，荠菜就快上市了。”

对荠菜，是熟稔到骨子里的，是儿时味美可口解馋的包子、饺子常用的馅料。荠菜的叶呈莲座状，羽头分裂，侧裂片对称生长，长圆形或卵形叶片渐尖，有不规则粗锯齿。

我蹲下身子，捡起几棵翠翠的、绿绿的，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荠菜，这个时候的荠菜“肉头”，散发着香香的味道，堪比头茬韭菜，最适合包饺子、包包子啦。

荠菜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世纪的春秋时期，最早记载于《诗经》中。《邶风·谷风》中有一句：“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北宋中期苏东坡在贬官外放时，常常与乡邻们一起挖荠菜，然后用荠菜、黄豆和粳米一起煮粥，这就是他独创发明的味道鲜美的“东坡羹”。

荠菜的功能在关注中被不断地发现、充盈和利用，荠菜不仅是一种美味的食材，同时具有药用价值，被誉为“菜中甘草”，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荠菜还富含维生素C、钾、钙等营养成分，适合凉拌、炒食或做汤等多种烹饪方式，其独特的口感和丰富的营养价值使吃荠菜的好处被认知、认知、再认知。

我认识卖荠菜的大姐，她住在龙绣湾小区的回迁楼里，春天，她卖自家小园的小青葱、韭菜、水萝卜，坐公交车到十几里外的乡下采摘的香椿芽，在田间地头、沟渠河边挖回来的小根蒜、婆婆丁、荠菜、野芹菜等；夏秋卖小园种的丝瓜、苦瓜、豆角、茄子等；冬天卖炒瓜子、炒花生等，一年四季守着早市的拐角处。她的老伴儿前些年去世了，她一个人度日，并不愁苦。儿子要接她去北京，女儿要接她去重庆，她都婉拒了。

大姐见我抓着几棵荠菜呆呆的，忙说，“昨天下午大田采的，都摘干净了。回去凉拌、做馅很好的。”“来二斤，我孙子想吃荠菜饺子了。”“好。你老买我的菜，别人6块钱，你5块钱。”称好了荠菜，我扫码付了12元。大姐听到语音提示，急忙说：“说好的，算你5块钱。”又急忙从钱盒子里拿出两个硬币，塞到我的手里。“大姐，你也不容易。”“妹子，我现在还能自食其力。”大姐和这荠菜一样，‌隐忍、坚韧，不畏艰难。脸上的皱纹和笑容彰显着生机与希望。

生活条件改善后，大鱼大肉将荠菜挤下了餐桌。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荠菜又大摇大摆地回到了餐桌，荠菜香，香缠绕着旧时记忆，香沉淀在下一代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