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泽

我国南北各地，都讲究喝茶。茶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茶馆也是生活中重要的休息场所。过去，冬日的江南，人们不生火，起早到茶馆漱口、洗脸，喝早茶、吃早点。老沈阳的茶馆，不与江南相同，有北方的特色。

清末，沈阳城八旗子弟，游手好闲，“泡茶馆”成为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因此，茶馆颇为繁盛。据《沈阳县志》记载，沈阳地区“茶庄二十六，茶馆二百二十二”。清末《陪都景略》有关于“香片茶叶”的记载：“雀舌寿眉，照锦发行，徽州旧号，奉天大庄。吴永茂茶叶店。”《纪略》记茶叶铺“原吴永茂，今会合成，永盛裕记，自置西城”。光绪本《沈阳百咏》留下了茶馆的盛况，诗云：“茶坊镇日话津津，晚饭归来意更亲。好待二更钟动后，满街灯火散闲人。”诗中可见清末闲人喜欢泡在茶坊聊天，到了晚上二更都不愿散去，茶馆成为打发时间的消遣地。

茶馆大体分为两类，一是清茶馆，二是花茶馆。清茶馆专门卖水，没有艺人演出，门前柱子上挂块长条的小木头牌子，下边拴红布条。木头牌子两面有字，一面写“扬子江心水”，一面写“蒙山顶上茶”。如果打开水，茶馆备有“水牌子”。所谓“水牌子”是用二寸来长的小竹片做成，上面烙有花纹，打水时交付一个，作为凭证。30个或50个一卖，后改作水票。

花茶馆，除供应茶水外，还邀来说唱艺人，使茶客可以边品茶边欣赏评书、鼓曲表演，之后逐渐过渡成以听书为主、品茶其次的书茶馆。清末小河沿一带是热闹的杂巴地，《沈阳县志》记载：“旧时旗亭卖浆者，自沿岸设席棚，土锉烹茶，盲词进曲，供倦游驻足而已。”所谓盲词即鼓书艺人演唱之曲。此类书茶馆清末兴盛，吸引众多茶客。

老沈阳的茶馆，集中在小河沿、北市场一带。北市场的茶馆设备简陋，观众多为一般小市民阶层，如轿夫、吹鼓手、棚匠、厨师、泥瓦匠、人力车夫、小商小贩、店员，他们把茶馆当作每天休息娱乐的地方。茶楼也成为信息传播场所，三五成群，造谣生事，逞其簧鼓。《沈阳百咏》写道：“井中无奈坐观何，镇日杯蛇市虎多。突过万泉河上水，无风平地也兴波。”这首《茶楼酒肆》生动描绘了一城烟火、世间万象。

“吃茶人爱江心水，会向春风小市沽。”茶馆除了内部经营茶水、茶点外，还常在门外摆桌放凳卖茶水，称“卖外壶”。为招揽生意，常在檐下挂小旗，一般都写“江心水”“顶上茶”等字样。城中讲究的大户人家，吃茶往往选择此水。所谓江心水、顶上茶，是旧时茶馆或茶叶铺常见的广告用语。其实“卖外壶”所卖的只是沏茶的开水，并不是茶水，也不是江心水，多是从小河沿、八王寺、老北市井中取出来的。《沈阳百咏》记载：“水以小河沿为上品，次则北关之八王寺，南关之甜水井，余井皆苦水也。”并有诗云：“檐下招牌挂外壶，小河沿水煮红炉。寻常客对茶方便，快遣厨娘入市沽。”如今，我们只能从旧诗中感受茶馆包罗万象、鲜活生动的市井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