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灿

17世纪江南风雅诗人钱谦益（号牧斋）的诗文，以其深刻的情感和精湛的艺术技巧著称，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他在明清文学中的地位不容忽视，他的诗文至今仍被广泛研究和欣赏。《钱谦益的诗文、生命与身后名》一书不仅提供了对钱谦益个人的深入理解，而且展示了他在文学和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学者严志雄围绕钱谦益的诗文、人际交往、功过评说展开，为读者还原了一个立体的多元的钱谦益。

钱谦益的诗文较为难懂，严志雄教授重视文本细读，分析细腻绵密，以文本细读为基础，带领读者从诗歌文本出发理解诗人，进入诗人生命。书中从钱谦益的诗文入手，讨论了钱谦益对竟陵派的攻排，与柳如是的《东山酬和集》，与王士禛、钱曾等后学的交往等诸多议题。作者综合运用文本细读、文史考证、人际关系分析等多种方法，集中体现了作者“通过文本想象作者”“通过‘关系’理解人”的研究旨趣与进路，蕴含了严志雄长期以来对钱谦益研究、明清诗文研究的深度思考。

从文本出发进行研究，严志雄还运用了西方哲学家福柯、布迪厄的理论。他参照了福柯消解“作者”主体意义、关注文本脉络的理路，重视对钱谦益诗文语言系统的深度挖掘。“从符号、语言、主体的角度哲学性地思考作者、文本的本质意义，可以走到很远、很极端，譬如在福柯那里。很多年以前，我读福柯的《知识考古学》至其终章，看到福柯设计‘作者’现身，与他争辩得面红耳赤，煞是有趣。”

严志雄引入布迪厄的社会学理论，讨论“行动者”与“社会空间”如何共同营构阶级、位置、权力关系，并比照、审视陈寅恪考论人际关系的思维与方法，彰显社会关系学对明清文史研究的重要性及可行性。“牧斋的文字非常迷人、蛊惑人，他的学问以博大见称，但也纯杂互见，我们要尽量尝试进入当时的知识、思想、情感世界，回到当初的历史现场，不盲从权威、成说，不妄作批判，努力焕发文本的记忆及生命力，再提炼出自己的见解。”

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有一段话：“诗人在安排情节并用语言把它写出来的时候，应尽可能把剧中情景摆在眼前。用这种方法，就会生动地看见每件事情，好像他自己亲历了那些事件，他就能够找到适当的处理方法，不太可能漏掉情节矛盾的地方。”严志雄教授书写江南风雅巨擘钱谦益就是按此要求，往诗人生命里面走一遭，仿佛静心玩索剧中的种种情景，体会并思考其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