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涵

“燕东园里有一位诗人学者、德语文学专家冯至伯伯。冯伯母姚可崑也是德语教授，不过她不在北大，而是任教于北京外国语学院……冯至先生是燕东园里的名人。很早就知道他被鲁迅先生称赞为‘中国最优秀的抒情诗人’。”这样将一代巨匠如数家珍般讲述的是徐泓——《燕东园左邻右舍》的作者。

今年年初，北京大学教授徐泓的力作《燕东园左邻右舍》出版。燕东园是位于北京西北侧、始建于1926年的建筑群，百年来，任教于燕京大学、北京大学的诸多知名学者、教授曾居住于此。燕东园的22栋小楼承载太多燕大和北大教授及家人的生活往事、情感与记忆。

燕东园的老住户、年逾古稀的徐泓教授，将这些小楼里的住户与往事娓娓道来，以写实笔法和详尽史料，叙述了发生在燕东园的往事变迁、学人成就、学术传承、家庭生活等方方面面，绘就了一幅学术文化传承的生动画卷。

因父亲徐献瑜曾任燕京大学数学系主任，徐泓从出生100天至今一直住在燕东园，对那里的建筑、环境、人物、往事颇为了解且有着深厚感情。徐泓多方收集相关资料，采访数十位燕东园二代人，将燕东园52户人家的故事记录下来。“让挂上‘历史建筑’标志牌的燕东园22栋小楼开口说话，讲述近一百年间在这个园子里在这些小楼中住过的人，发生的故事”。这些看似日常的文字反映了一代学人在学术讲台之外的另一面，从中反映出他们的家国情怀与精神世界。

徐泓回忆，“我的父亲徐献瑜1936年赴美留学，两年后获得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哲学博士学位，成为这所大学获得博士衔的第一位中国留学生。1939年回国后，他先后任教燕京大学、北京大学，是中国计算数学学科的创建者之一。他过完100岁生日后，因肺炎住院。我忘不了父亲临终前的情景，他要来笔和纸，颤抖着慢慢写，从上至下竖写他的签名‘徐献瑜’，从左至右横写‘再见’。”

书里写到很多温暖的人情，呈现那一代学人在危难、重压和选择关头，怎么处理亲情、友情和爱情。徐泓深入每个家庭，记录了感人至深的夫妻情、父子情、父女情，还有邻里之间的同事情、师生情，重现了那个时代学人的精神世界以及书斋里的日常生活。

燕东园曾居住着许多教育界的知名学者。他们以科学、文化救国，用知识为国家、为人民谋求福祉。这些学人的故事，就像燕东园的小楼一样，充满了历史的沉淀和人文的温度。

我们可以看到著名的教育家严修，在120年前，对他的子女制定严格的教育规划。他在自家办了幼儿园，称为“蒙养园”，亲自安排后辈的教育内容。在严修的教导下，严家的后代个个学有所成。经济学家严仁赓是严修的孙子，他回忆道：“祖父不仅要求我们成为高尚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而且希望我们每人都能学有一技之长，成为德智兼优、体魄健全、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全面发展的人，这也正是他30年办学的基本方针。”

那些曾经住在燕东园的左邻右舍，变成了如今的珍贵回忆。《燕东园左邻右舍》这本书，将走远的时光记忆又拉了回来，虽然岁月无影，但旧迹依然可循。徐泓是这个园子里仅此一家的老住户。徐泓认为，“我有责任为这个园子、为这些小楼留下一份追索与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