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卉
起源于图绘的中国文字,是历史悠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笔一画中,隐含着先民言语的符号。从甲骨文、金文到小篆、楷书,再到现代社会汉字的技术化,登上信息化世界舞台,尽管汉字在外形上有所变化,但它的生命脉络始终是接续的。在灿烂的古文明背景下,文字学家们探求中国文字的古今命运,以文字为钥,解锁世界。
《中国古代社会:文字与人类学的透视》是知名文字学家、甲骨学权威学者许进雄的经典之作,是许进雄关于中国古文字及相关社会文化的扛鼎作品,他以专业的学养与平实的叙述解析汉字造字的创意,揭开文字神秘起源与意蕴,带领读者感受古文字的无穷魅力。书中配合神话传说、出土文物、文献典籍、研究报告、中外民俗、人类学理论,全面展现古代社会生活。
对中国古文字感兴趣的读者来说,许进雄的这本著作是十分难得的。本书最初缘起于许进雄在多伦多大学任教期间,给外国学生开设的一门关于甲骨文的趣味通识课。在策划课程时,许进雄想,如果选择与日常生活有关的古文字,说明其创作的含义,配合文献与考古材料,再结合有关人类学的知识,选择有趣的题材进行浅显的说明,并讨论与之有关的时代背景,也许会提高不以考古或历史为专业的学生的兴趣。于是,许进雄选取了与古人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20个方面的古文字,比如渔猎、畜牧、农业、作物、金属、工艺、饮食、衣服、居住、交通、生命、娱乐、商业、医学、战争、祭祀、天文、方向等,进行研究探讨,选取相关甲骨文进行讲解,课程深入浅出,趣味盎然,得到了一批又一批中外学生的喜爱。书中破除了一些当代对于上古时期诸多礼俗、习惯、思想的误解,真实、有趣地呈现出中国古代社会的全景图卷。
中国与其他较古老文明的文字都起源于图绘。象形文字可以反映创字时代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和当时人们的思想观念。许进雄在“中国文字体系与书写工具”一章开篇便写道:“几千年来,人类有几种独立发展的古老文字体系。其中最著名的为埃及的圣书体、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以及中国的汉字。基本上,它们都是以图画式的表意符号为主体的文字体系。今天,其他的古老文字体系或已湮没,或为拼音文字所取代。只有中国的汉字仍然保存其图画表意的特征,没有演变到拼音的系统。这种特性为有志探索古代中国文化者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中文遇上现代,将何去何从?《中文打字机:一个世纪的汉字突围史》(以下简称《中文打字机》)一书揭示了汉字在整个20世纪遭受重重打压下,如何突围立于不败之地。
近现代以来,汉字作为非字母文字,在技术语言现代化的过程中,遭遇了来自字母文字中心学派的重重阻碍,其一便是无法适应西式打字机。《中文打字机》一书讲述的是中文能否与现代性相容的问题,描述了中文使用者在发明中文打字机的过程中,进行的各种尝试、经历种种失败最终取得成功的历程,由此反映了中文如何突破字母文字霸权而融入全球化信息时代,重新获得独特地位。
中文打字机发明发展的历史,也是中文与现代信息技术相适应的历史。故事从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各国代表团的入场顺序引发难题开始讲起,引人入胜。在以往的奥运会开幕式上,各参赛国的入场顺序都是根据奥委会的普适性规则来安排的,即主办方有权按照本国字母的顺序来安排入场次序,但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入场仪式却颠覆了以上原则,因为中国的文字里没有字母,它是按照各参赛国中文译名首字的笔画数来安排入场顺序的。《中文打字机》一书从这里讲起,增强了本书主题与每一位读者的连接感。
《中文打字机》一书作者是专门研究中国历史的美国斯坦福大学历史系教授墨磊宁,他的计划是用两本书来详细描绘现代中文信息技术的全球史。《中文打字机》是第一本,从19世纪40年代电报技术的出现到20世纪50年代计算机技术的出现,展示了汉语世界的革命,探索了中文寻求生存、适应且影响科技变革的历史。第二本书将聚焦于以电子计算机和新媒体为依托的当代中文的历史。打响头阵的《中文打字机》聚焦于19世纪和20世纪中文技术语言创新方面极重要也极具说服力的领域,这本书填补了汉字技术史的空白。
中华文明是世界四大古老文明中唯一延续到现在而没有断档的文明,汉字是中华民族绵延了几千年都未曾断档的书写系统。为了将汉字搬上键盘,从1900年开始,人们展开了探索。一代代人怀着对中华文化的热爱,在困窘中接受挑战、努力尝试,最终突破外界的围剿,给汉字重新注入生命力。《中文打字机》挖掘了现代史上汉字突围的历史,使这些热爱汉字的人所做的努力重新鲜活于纸上,将这段动人的往事铺展在我们面前。相信读罢此书的我们,站在历史的此刻,也能将中文的未来铺展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