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 鉴
在秋日的树林中,一片叶子正轻轻落下。白居易吟诵“故人千万里,新蝉三两声”,秋来了,他在思念谁?
一个是15岁就写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天才少年,一个是14岁来到长安参加科举考试明经及第的惊世神童,白居易与元稹两个中唐时代的天之骄子,他们才华横溢,志趣相投,惺惺相惜。那个年代书信远,车马慢,他们聚少离多,却留下了1800余封书信以及近千首互赠诗词,这份友谊可谓千古传奇。
1200多年前的一个立秋之日,白居易来到长安东南的曲江池畔,秋风乍起,他写下《立秋日曲江忆元九》。“两地新秋思,应同此日情。”白居易在苦苦思念元稹,想必元稹也同样在思念他。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两人的应答诗中,此类的诗句是随处可见的。
白居易与元稹相识于公元803年,这一年元稹24岁,白居易31岁,两人同登科第,一起被授为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职,相见恨晚,他们一路游览一路写诗,相互唱和。后来俩人仕途坎坷,分别被贬,一在江州,一在通州,虽路途遥遥,仍频繁寄诗,酬唱不绝。
白居易与元稹两个人在诗词中争奇斗艳,同时在感情上满是深情厚谊,“元白唱和”的诗词,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影响,被称为“元白体”。白居易写下一首《舟中读元九诗》:“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眼痛灭灯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元稹则写下和诗《酬乐天舟泊夜读微之诗》:“知君暗泊西江岸,读我闲诗欲到明。今夜通州还不睡,满山风雨杜鹃声。”这首诗前两句回应白居易读元稹诗读到天明的事情,后两句则说:今夜我也效仿你,在通州满山的风雨杜鹃声中读你到天明。
白居易在江州,想念元稹便在屏风上写满元稹的诗。元稹在通州,相隔万里,就在阆州开元寺的墙壁上写诗遥寄白居易:“忆君无计写君诗,写尽千行说向谁。题在阆州东寺壁,几时知是见君时。”白居易梦见元稹,写诗问他:“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回梦见君。”元稹沉疴难愈,自料是活不久了,就写信给白居易说:“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白居易和元稹之间,相交30余年,聚少离多,正如元稹所写“只得两相望,不得长相随”。从壮志满怀到宦海沉浮,无论是在繁花似锦时,还是在蹉跎岁月中,他们都将欣赏与思念,化作大唐驿路上源源不断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