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里收藏了我的青春

辽宁日报 2023年05月08日

介子平

读书趁年轻,此间好奇心强,记忆力也强。1978年我已进入初中阶段的学习,社会上开始发行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书店门前甚至出现了罕见的排队抢购场景,渴望高考上榜的青年甚至将买到这套书与能否考上大学联系到了一起。在此发行前后,我开始读到《官场现形记》《儒林外史》《子夜》《家》《春》《秋》《悲惨世界》《神曲》《一千零一夜》等一批中外文学名著。

自1982年开始,《射雕英雄传》出现了,看惯《雁翎队的故事》《沸腾的群山》《新来的小石柱》《激战无名川》《金光大道》《桐柏英雄》之类的作品后,感慨小说还能这么写。1985年,以金庸、梁羽生、古龙等人为代表创作的港台武侠小说,迅速热销,由此也带动了旧武侠小说的重新出版。旧武侠小说、公案小说开始大量出版。热销者有《三侠五义》《封神演义》《杨家将演义》《济公传》《施公案》《呼延庆打擂》等。

那时,武侠小说是男同学的最爱,而女孩子则喜欢三毛、亦舒、琼瑶等,《撒哈拉的故事》让人感受到了地理名词之外感性的阿拉伯世界。

当时我读得最多的却是席慕容,《七里香》《无怨的青春》中的篇章至今可以诵读。有人则喜欢汪国真、林清玄、刘墉……美国未来学家米勒·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给予我的震动不得了,他当时预测,未来人们可以在家办公,我当时看后还觉得不可思议。孙犁在《故事和书》中云:“寒酸时买的书,都记得住。阔气时买的书,读的不认真。读书必须在寒窗前,坐冷板凳。”所言极是。

小说热度,始终不减。鲁彦周的《天云山传奇》、谌容的《人到中年》、刘绍棠的《蒲柳人家》、蒋子龙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锅碗瓢盆交响曲》、张贤亮的《龙种》《绿化树》、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张承志的《黑骏马》《北方的河》、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冯骥才的《神鞭》、王安忆的《小鲍庄》、郑义的《老井》等,伊始热销。这些小说几乎成了我青春时代读的最后一批虚构类作品。

1984年前,市里最大的新华书店也不过360平方米的营业面积。室内面积不够,只能拓延至室外。每每各类报刊举办知识竞赛,书店门前都会聚集起无数的人来,讨论难题,对照答案。那时有一家招牌为“文史书店”的小书店,现在我书架上仍能找到从这家店买到的书。那时的年轻人见面,闲扯几句后,总能拐到读书上,扯到哪家店进了什么新书。尽读奇书,多交益友,因常在同一家店照面,许多陌生的熟人间难免聊聊读书的心得,热烈处,生性好静的老板也会插上几句。还有一家“尔雅书店”,老板也成了熟人,科班出身,爱书,人厚道。

黑格尔说:“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经过一个年代,便是经历一场体验。浸淫既久,自居其类,虽无千锤百炼的严格训练,外在文字,已化作心中的力量,造就出一个内在不同的人。假如没有读这些书又会怎样,自己会是一个怎样的状态,难以想象。上世纪80年代版本的旧书,插满了我的书架,舍不得更换,因为里面夹的全是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