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卉
离你最近的风物都在公园里。梁启超曾说:“一日不到公园,则精神浑浊,理想污下。”曾皙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2000多年前孔子弟子描述的理想场景。
公园里有山水或园林景致,它不仅具有观光游赏的功能,而且还是人们休闲聚会的场所,更像一个天然的文化娱乐氧吧。即便是在风霜雨雪的日子里,也无法阻挡人们对公园的热情,更何况是眼下的春意正浓呢。
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是公园
北京有1000多个公园,从巨型皇家园林到口袋公园,北京人均公园面积16.31平方米,位列全国第一。林峥在《公园北京:文化生产与文学想象(1860—1937)》(以下简称《公园北京》)里说:“在我看来,公园可以作为近代北京的隐喻。”
以北京的中山公园为例,若干年以来,与其说它是一个游览的公园,还不如说它是一个休息的公园、聚会的公园、喝茶吃饭的公园,或者说它是一个文化中心为好。谢兴尧在《中山公园的茶座》一文中写道:“凡是到过北平的人,哪个不深刻地怀念中山公园的茶座呢?尤其久住北平的,差不多都以公园的茶座作为他们业余的休憩之所或公共的乐园。有许多曾经周游过世界的中外朋友对我说,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是北平,北平顶好的地方是公园,公园中最舒适的是茶座。”
《公园北京》一书里呈现的是晚清至民国时期北京的公园,既包括正式建造、开放的公园,也包括具有公园性质的公共游览空间,从中折射出北京经历的现代性转型。近代北京各大公园多由清代的皇家禁苑改造开放而成,其等级和风格有着明显的分野,地处不同的城市区域,形成了具有不同功能与审美风格的公共空间。书中选取的万牲园、中央公园、北海公园、城南游艺园与陶然亭公园,一一对应当时的传统士绅、新文化人、新青年、普通市民、政治团体五种人群的生活表现,分别反映公园所承担的启蒙、文化、文学、娱乐、政治等功能。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林峥博士考察“公园”作为一个新兴的西方文明装置,如何进入晚清及民国北京,在这个过程中又如何实现了传统与现代、本土文化与外来文明的对接与转化。
为什么要做公园研究呢?“也许正是这些切身的经验,令我深刻地体认到,这种不为宏大叙事所关注、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空间与生活的实践,却在人们实际的生命中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而林峥做的,恰是打捞这些历史缝隙日常生活的碎片,复原历史的丰润和幽微之处,追问物质空间对于精神世界的意义。
公园茶座与学人们的渊源
林峥探究旧时公园茶座和茶馆的区别,从老舍写的《茶馆》,到汪曾祺的散文《泡茶馆》,再到历史学家王笛的专著《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 1900-1950》,林峥发现,那时的茶馆本身偏向于底层老百姓,而北京的公园茶座更偏向于中上阶层。张恨水曾经是中山公园里“来今雨轩”茶座的老主顾,1933年他离开北京,直至抗战胜利后才归来,回京后第一次去“来今雨轩”,刚走到廊子上,老远就被一位熟识的老茶房看到,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顿有宾至如归之感。
“来今雨轩”其名化用杜甫《秋述》题句“旧雨来,今雨不来”,取新知旧友欢聚一堂之意。当时这里的拿手菜有口蘑鸡,还有独创的点心如肉末烧饼、霉干菜包子等,是别处吃不到的。鲁迅曾邀青年作家许钦文到“来今雨轩”喝茶,点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都推到许钦文面前,微笑着说:“这里的包子,可以吃;我一个就够了,钦文,这些就由你包办吃完罢!”正是由于“来今雨轩”品位不俗,所以,茶客的品位也高,名流云集。
公园让城市成为诗意远方
如今,公园成为宜居城市的标配,“公园城市”理念的提出,在中国城市规划和建设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城市即公园,真正实现从“城市公园”到“公园城市”的转变。
《公园城市》一书系统阐释“公园城市”这一重要理念。作为城市的一线工作者、建设者、管理者,作者谢正义博士深入思考公园在城市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并在实践中不断加以验证和总结,试图探索出符合中国实际的现代公园建设之路。读过此书,你会发现原来公园的大小、数量、位置乃至其间树木的构成、跑道的设计、设施的配备,都有诸多的考量;原来公园不仅与市民生活,更与文化体育事业发展、城市核心资源保护、防灾避灾、城市经济转型等息息相关。从公园思维出发,你身处的城市可能就是“诗意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