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 颖

玉是中国独特的文化结晶。处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红山文化，玉器制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曾经与良渚文化共称为新石器时代的一北一南玉器中心。

红山文化距今5000年至6000年，那是中华文明曙光初现之时。很难想象，在那样一个生产力低下的时期，就已经有如此精美的玉器产生，而这些用作礼器而非日用品的玉器背后肯定已经发展出了一套成熟的礼文化。红山先民从哪儿获得玉石原料？这些独特的玉器与中原地区文明之间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出道即巅峰”的红山玉器留给后世的猜想着实太多。

红山玉料产自何地

红山文化玉器的出土数量达300多件，其中牛河梁遗址出土玉器184件，制造如此大规模的玉器，红山文化玉器的玉石原料来自哪儿？

通过与岫岩一带玉石产出类型、地质背景、开发使用、地质组成等方面进行研究比较，专家得出“红山文化玉料主要出自岫岩”的结论。

“只是觉得你好看”，这或许是红山人发现玉石之美时的朴素想法。在漫长的生产劳动中，古人积累了辨认各种石材的经验，开始有意识地选择颜色好看、硬度韧性俱佳的美石作为装饰品，这就是最早的“玉”。相比于粗制的打制石器，玉石制作的器物看起来更精美，更适合作为礼物“献给”神灵。

新石器时代制作的古玉器物大多遵循就近取材的原则，相比其他古玉产区，岫岩玉矿是离红山文化最近的玉石产区，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距离近使玉石材料更容易达到红山先民生活的区域。

即便如此，红山人获得玉石原料的成本也不低，牛河梁与岫岩两地之间有一定距离，中间有辽河相隔，玉石原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品”。因此玉器也自然被寄予了更多期待，被赋予更重要的意义，被作为重要的祭祀用品，而非生活用品。

怎样秒识红山文化玉器

红山文化玉器的很多造型与纹饰都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作为一名非专业人士，如何像考古专家一样秒识“红山式”玉器呢？

最直观的方法是看颜色，红山玉器多为黄白色、浅豆绿色和黄绿色，大部分红山文化玉器的玉料出自岫岩透闪石玉种，多为黄白色，白色极少。

虽然红山文化时期的玉器雕琢工艺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但其在造型上并不复杂，瓦沟纹和粗线的阴阳刻纹都是非常典型的红山文化纹饰制作技法。在红山文化玉器的雕饰上，红山先民保持着非常谨慎的态度，除了用刻画纹表现动物的头部和鸟类的羽翼以外，其余部分一律不再附加额外装饰。另一种重要的装饰纹饰——瓦沟纹具有深浅起伏的特点，更适合表现玉器的层次感和立体感，主要用在体型较大的片状玉器上。

斜口筒形器、勾云形器等都是红山文化最有特色的玉器品种，在其他史前文化中难觅踪迹。比如极具辨识度的勾云形玉器，玉勾云形器和玉勾刀形器的造型设计有很多相似点，玉勾刀形器的前部与玉勾云形器的四角几乎一样，在弯勾部分的表面也琢磨出与玉勾云形器完全相同的浅凹沟纹。

红山先民的玉工充分利用玉石外观，将人为的匠作与天然外形合二为一，无意于纹饰的精美繁缛，更追求一种“天人合一”的效果。

红山玉对后世有何影响

河南安阳与红山相隔千里。安阳妇好墓出土的755件随葬玉器中，有两件极具红山文化因素的玉器——玉龙和勾云形玉器，由此引发诸多猜想。

1976年冬天，河南安阳商代后期都城遗址发掘工作现场，商王朝第22代君王武丁之妻妇好的墓葬出土了大量器物。一件玉器引起人们的兴趣，这是一块蜷曲着身躯、立耳圆眼、吻部前凸、后颈有穿孔、头尾相接、中有缺口的商代玦形龙，与红山文化的玉龙造型极其相似，这些特征说明它继承和运用了红山文化玉猪龙的基本造型并略加变化，同时在龙身雕上具有商代特征的装饰纹样，成为商代玉雕中一种固定的器类。据此，有学者推断，商文化受到了红山文化的影响。

红山文化对后世文化的影响绝不仅是商朝这一个孤本，陕西凤翔上郭店的春秋晚期墓葬出土了勾云形玉器；陕西凤翔南指挥镇战国墓出土了玉雕龙；河南三门峡市西周封国虢公长父墓，出土了在红山文化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玉龙、玉玦……

即使同处新石器时期，红山文化玉器与凌家滩文化、良渚文化之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安徽含山县凌家滩遗址发现的玉龙、玉凤、玉龟、玉人的姿态与红山文化玉器极为相似。红山文化与良渚文化被视为远古时期一北一南两大玉器中心，两者在玉器形制上也有一定共性，因此可见，古人活动范围之大确是超乎想象的。

看器型，猜原型

红山文化玉器质朴简单，虽朴实无华，却有着迷人的魅力。一块普通的玉器，往往几刀下来便有了模样，在关键部位的处理更是追求简洁、神似，很多时候玉器的造型也并非一味地对自然进行刻画，还有大量的原创思想。

“玉鸮”形态逼真，与当时森林中生活着大量的鸮鸟有关，由此创造出了很多动物形玉器；渔猎经济活跃，红山先民创造了大量的玉龟和玉鱼；受周围环境影响，于是就出现了那些典型的玉猪龙等兽形玉。虽然我们对兽首中到底蕴涵了多少种动物的形象还不是很明确，但我们可以知道这些造型是红山先民基于真实动物的启发，对其进行融合和变体后设计的。

几何形器具有斜口筒形器、镯、环、联璧等。斜口筒形器又名马蹄状玉箍，是红山文化晚期非常重要的器形，它的用途引起人们的讨论和猜想。它呈扁圆筒状，中空，一端为平口，一端为斜口，斜口一端形似马蹄状。有人认为它是戴在头上的束发器。对此，有专家认为，其功能不是为了束发，而是供灵魂出入的通天器。

关于玉勾云形器弯勾的原型，目前仍众说纷纭，是模仿身体蜷曲的龙和凤、鸟类的勾喙、对云气的崇拜意识？还是以玫瑰花为原型的彩陶花纹图案？尚无定论。

文物

玉器

从古至今，人们从不吝惜对玉的赞美，屈原有赞美和田玉的诗句:“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唐代诗人李商隐有诗云：“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玉是一种特殊的石头，是石头当中最美丽的那部分。中国古代玉文化的发展与古人的长期劳动、审美心理和宗教信仰有关。人们在打制石器的过程中有意识地选择颜色、硬度、韧性俱佳的美石，这是最早的“玉”。进入新石器时代，人们开始使用磨制石器对美石加工，并施以钻孔、饰纹和抛光工艺，这就是严格意义上的玉器了。新石器时代玉器因承载更多宗教含义而备受尊崇。汉代以后，玉器作为身份等级和财富的象征成为重要的随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