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卉

古人认为，茶性是通人性的。“茶入壶中，要对味，就像一对伉俪，处到最佳处，会有夫妻相。”

茶之真香，要靠茶壶来催发。壶乃为茶而设，茶会以它的灵气来熔铸壶魂。明代中后期，文人审美体现在紫砂壶上，就是返璞归真，不事雕琢。

我们不妨把作家徐风的新书《做壶》和学者侯印国的《好手艺：中国古人传统工艺彩绘图志》两本书连起来看，就会寻出“茶”延伸的“中国技艺”，“壶”呈现的“中国表达”。

古法制壶：把真还给真

紫砂壶匠人的一天，是从晨课开始的。怎么进门，怎么坐下，坐在椅子上的姿态，是蓄力待发，还是松松垮垮。在“壶艺泰斗”顾景舟看来，你是什么样子，壶就是什么样子。

顾景舟带走了一个紫砂时代，他留下的壶，还在继续书写新的故事。他的徒弟葛陶中做着制壶艺人的晨课，在师父离去的20余年，无一日间断。师父说，每一把壶都有自己的精神状态。那种状态，都是制壶艺人给的。

《做壶》是徐风历时数年考察与创作的匠心文本，由顾景舟的衣钵弟子葛陶中还原其古法制壶技艺，可以说是作家与制壶大师的四手联弹，一个是用紫砂泥做壶，一个是用文字来做一把壶。

徐风问制壶艺人葛陶中，“手感”到底是什么？葛陶中说，做，就会有手感；不做，什么都没有。手感就是天天在做，不做就难受，无处安放的那种东西。

做壶人的手感，就是跟生命一样宝贵的东西，他要用一生的勤奋、追求来呵护它。对做壶人来说，回报就是把他状态最好的刹那留在一把壶上。

顾景舟说，学做壶，起码的功夫是15年。“最终呢，没有最终。就像人只要活着，就要呼吸、就要吃饭，有一天，做壶人突然走了，留下的器与工具，还在替他说话。”做壶的人走了，壶还活着，工具也还活着。

《做壶》一书显得很端庄，有含蓄之美。紫砂壶的图片散发出朴拙的光晕，红褐色的壶面，大耳、小嘴，玲珑又矜持。徐风的文字清爽，有一种错落有致的节奏美，像一曲韵味悠悠的古乐，把你带进意境中去。

徐风用文字复原了紫砂古法制壶的技艺。所谓古法制壶，就是古人在制壶的时候，总是想着，如何让饮茶者，通过这样一把壶，最大限度地焕发茶的灵性与韵味，并且，把这种灵与味传递给饮茶者。“茶和壶的气息融到一起，还会熏染持壶人的气息，壶面即人面。”

顾景舟说，你可以改壶型，可以变气质，可以塑灵气，前提是，你得尊重自然法则，把最大的“真”还给真。“制壶本身，也是一个顺应自然的过程，把紫砂泥的本质和优点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这就是对它最好的成全。”

知行合一，顺应自然，做一把紫砂壶，这应该是顾氏赋予“古法制壶”的内涵，这也是匠人精神的中国表达。

制茶技艺：欧洲掀热潮

1700年1月7日，在巴黎凡尔赛宫举行了一场名为“中国之王”的盛大迎新舞会，路易十四坐着中国的大轿出场。此时，“中国热”正风行于欧洲，中国茶叶引发西方人的狂热追逐。这是《好手艺：中国古人传统工艺彩绘图志》一书中开篇描述的场景。

在我国清代，茶叶作为大宗出口商品，从17世纪末逐年增加外销的数量，西方人由此对我国传统的制茶工艺产生了浓厚兴趣。

《好手艺：中国古人传统工艺彩绘图志》一书中，侯印国选择了记录我国采茶技艺、瓷器制造、漆器制作等传统工艺的外销图画，在横向宽广的背景中解读我国古人独特的技艺。全书包含169幅精美手绘外销画，还原7种我国古代工艺的真实流程，其中关于制茶技艺的图画有30幅，在绿意盈盈的茶园图景中，感受古人的匠心独运。

中国是茶叶的发源地，陆羽《茶经》里说：“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全球语言中关于“茶”的词汇，读音几乎都来自汉语发音。

明代以后由于饮茶方法的变化，茶壶开始成为重要的茶具，著名的宜兴紫砂壶就在此时登上历史舞台。清朝乾隆皇帝发明了著名的三清茶，饮茶的风气得以进一步普及，大量茶馆开始出现，饮茶风尚进入百姓的日常生活。

《做壶》和《好手艺：中国古人传统工艺彩绘图志》这两本书的装帧显得典雅隽永，而且是裸脊线状，可180度平摊，观赏时古韵美感尽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