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翔宇

冬月

房檐上流苏般的冰柱

是篦子

一下一下

梳理着农家小院的悠闲

透过玻璃窗

你能看见窗台上三只小鸡

它藏起来的那只爪儿

昨天还在雪地上

画出小草和昆虫

而对面杏树上

悬挂的一串串玉米

因为母鸡的凝视

越发金黄

那个满身炕席花的小孩

此刻在炕头上托腮痴想

铅笔在田字格里

种下春天的鸟鸣

大雪帖

乌云从山的那边慢慢

伸到我看得见的天空

它可能要把天空的蓝

一点一点吞噬

不知道什么原因

邻村的狗叫个不停

惹得雀鸟也叽叽喳喳

裸露的田野是否期待

那条厚厚的棉被

我把镰刀、镐头和铁锨

放在那个空闲的木板房里

也会用抹布轻轻擦拭

被热气模糊的玻璃窗

北风如果再凛冽些

北风如果再凛冽些

树枝上最后几颗梨

就不会举着褐色的小灯笼

等着主人回家

林子里的山鸡和小兽

醉心绘画多年

央求雪来帮忙

雪地是一张宣纸

那个去城里看娃的主人

也不知道抽空回村瞅瞅

渐趋融化的雪地上

被小兽啃过的梨

还有被人遗忘的一串菇娘

冬日的村庄

我总是会想起沟坎处的雪

长出了横看成岭的样子

它们在我们放学的路旁

竖起耳朵，不走漏一点风声

常老师和李老师走在前面

书包拍打着我们的屁股

在后面追赶

一条求学的路上

我们的身影

把雪花和风退还给天庭

那是鞋窝里冒汗

手背肿老高的日子

明明已经冻得嘶嘶哈哈

也要赖在村口瞅一会儿

赶着马车用鞭炮换柴的人

一眼没照顾到

他从兜子里

又掏出一个二踢脚

山岭

我总是看着

远处的山岭发呆

我承认这辈子翻不完

那一道道山岭

但我知道山岭那边

一定有人为我

托起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