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默

一

独坐江岸

等一尾鱼钓起的平生，在眼前的

空山、茂林和云影之间

一提笔，就有山水孤悬

富春江倒流千里，追逐着

我逆行的脚步

指掌之间，秋风涤荡的独木桥

黄公望，我与你

撞个满怀

二

就在这空白处，画一座茅舍

你走近一步

富春山便远了一分，流水便瘦了一寸

三千里山河，横在眼前

长卷如大片，一帧一帧推移、置换

江流、村落、亭台、渔舟、小桥、飞泉

你笔下的风貌

我一个一个陷进去

在你七十九岁的笔尖

落木萧萧也是好的啊

三

执笔如剑

你把自己融进画里

此刻，携六百年长风

在这六米长卷，一寸一寸丈量着

山水有魂，黄翁啊

你让所有走进富春山居的人

皆虚往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