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沄

几片月光

熄了灯，几片月光

立刻出现在客厅的地板上

我猜它们早就溜进来了

只是一直安静地躲在

比自己更亮的灯光里

在远离月亮的地方

这几片月光，看上去

似乎不再与月亮有任何关系

其又薄又轻的样子

如某只鸟丢弃的翎羽

或哪棵树扔掉的叶子

但这么说

一点也不妨碍它们亮着

在我俯身可拾的脚下

倾其所有地亮着

并尽可能亮得

像几片月光

七月的树荫

树荫真好

七月的树荫更好

在沈阳

在沈阳的某个小区

自上而下的阳光越强烈

树荫就越结实

至于别的地方

肯定也是这样

——树荫对阳光的拒绝

远远胜过一些人

对卑怯的拒绝

我喜欢坐在树荫下

不紧不慢地吸着香烟

一副自在得

谁都管不着的样子

要是再有一股风

我会更加自在

要是再有一把折扇或蒲扇

我还缺少什么呢

窗前的月亮真安静

窗前的月亮真安静

我被它瞧得

有些不自在

我低下头，继续

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这首

与它有关的诗

写得好写得不好

它都是这个夜晚

没有声音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