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鹰

春天的笑脸

捧一把饱满的种子在手

我便开始，自然而然地寻找

整个身心沉浸其中

此刻太阳照着我，也照着你

闭上眼，不远处的那片坡地

有几缕春风，在来回耕耘走动

农人的身影，跃然岭上

山间开出的桃花，只逊色于他们的笑脸

无须反复地，翻捡挑选

作为曾拥有过的，阳光雨水和肥料

其中的一粒，正心领神会

早就一眼把我，欢喜地认出

初春

痒痒的脚印，闲在清晨里

试图要长出些叶子，开出些花朵来

站在乡下老家宽阔的田野上

垄上正吹着缕缕微风

身边远近高矮的树木小草

很安静地望着我，它们目光亲切

善意地将我抚摸，叫我也变成了

漫无目的春风里的牛羊

几声看不见寻不到的鸟啼

于耳边惊喜叫响，如瞬间清脆的牧鞭

空气是清新的，村庄卧在山下

有大小的车辆出去

也有零星的行人进来

春已经来了，透明的日子

金黄的阳光正在和他们，交谈着什么

只此青绿

山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

山水之间，咕噜噜冒出来的

醉心的青绿

那么远，又这么近

声声慢的水墨，凝心静气

于天地乾坤

吞吐岁月，旁若无人

这样便极好，行云流水

丈量万千离愁，素淡的寸寸光阴

远隔天涯，近在咫尺

沉默，会舞蹈出旷世喧嚣

无须打探画中的，任何缘由

陌生中的

久违的熟悉

一壶将开的水

开始多次关心，某条河流的出处

以及它，连绵不断的走向

我习惯站在厨房，静听水之弦外之音

大把莫名的时间，都这样守成了岸

从无声到有声，浪花一朵朵

兴奋不已探出头来，浓重潮湿的呼吸

有孤帆远影，会美滋滋慢慢靠近

夜晚在火苗中温馨燃烧，茶树铺满鲜花

心情幽蓝恬静中，一壶将开的水

总会为我道出，部分秘密

雨水过后

日子走着走着

就走成了一滴，充沛的水

雨还未落，河流已悄悄

为一场农事，腾出应有的位置

天空变得湖蓝，有好听的鸟叫声

自由出入，猜不到它们

究竟是从哪儿，开始把抿在嘴角的

一缕又一缕的微风，送到眼前

之于天地即将或正在，发生的爱情

盛大的万事万物，虽佯装不知

却早已，各自为谁备好

开花结果的，充足的良种

不会拐弯的阳光

气温冷不丁，升高了几度

站在村庄几里地以外，清瘦的山上

我才真正察觉到

春天是真的来了

风微微环顾左右，瓦蓝的天被

唯一的一朵云反复擦拭，近在咫尺

似乎伸手就能，把它拽进怀里

去年冬天落下的雪

躲在山脚不肯融化

不会拐弯的阳光，将背影留在上面

就像我一样若无其事，什么也没有想

向北的窗子

一尾红色的鱼闪过

又一尾黑色的鱼，闪过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鱼们接连不断，往来匆匆

都游在我，偶尔闲暇的时间

它们游它们的，我也只是

扭头就会见到，那些红色的、黑色的

还有白色的，甚至是粉色的

胖瘦长短，我都很是喜欢

也愿把已至的春天，交给它们

眼前的这一扇，向北的窗子

就足够打捞，偶尔沸腾的思想

之所以把那马路，幻化成一条河流

因为其中任何车辆，都会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