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华

赏月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今夜

涤净阳刚

燃旺一堆篝火，让目光与月光

交融侠骨柔肠

几片薄云，从树梢上飘过

一只小鸟，鸣叫着

把落叶的心思转告土壤

或许，所有物质都有情感

不然，一首《说句心里话》

为何润湿每一缕秋香

有时，美也是一种奢望

就像现在，我和战友们

把思念交给眼神，让它

隔着千里万里，素描故乡

夜深了，一抹远道而来的清辉

涂满军装

那个年纪最小的兄弟

突然喊了一声——娘

上哨

风把脚步弹奏成清爽的乐章

一个人的路，铺满月光

此时，肩上的枪露出温暖的表情

像母亲，每一个皎洁的夜晚

都端坐在屋檐下，凝望远方

远方有我。我正准时走向哨位

我的战友，要返回营房

一盘乡愁，早已圆满就绪

等待用潮湿的思念，细品慢尝

道两旁，蛙鸣捎来久违的乡音

月亮跟着我，一起上岗

宛若小时候，我依偎在母亲怀里

与父亲，目光对着目光

我知道，今夜有一群人和我一样

眼神透着警惕，心里念着故乡

就寝

今晚必须把窗帘拉起来

让床头床尾，都洒满月光

呼噜团圆呓语，合成一曲

只有你我听得懂的交响

那个刚刚下哨的列兵

轻轻地坐到床边

瞧一眼门，望一眼窗

压在心底的思念，涌上脸庞

一排整齐的作训鞋异常安静

它们害怕，一个微小的动作

羞涩可爱的模样

树影，时而在地面摇曳

时而爬到床上

我的列兵战友，似乎想起

父亲的呼吸、母亲的手掌

怀想

这个夜晚有雨。我知道

上苍想以另类的夸张，让那些

远离父母的军人

在巡逻的路上，淋湿思想

雨正大时，战士的目光穿透云层

试图，定准独行千里的方向

一支钢枪，紧紧搂在怀里

脚步追随脚步

把一段熟悉的路，踏出浪花的回响

风，吹来玉米、谷子、大豆、高粱

还有一把镰刀，体内的香

战士伸出手，似乎触摸到了父母

被汗珠，岁岁清洗的沧桑

这个夜晚，雨一定要停下来

风，一定要把云赶跑

唯有如此，一轮懂事的月亮

才会落到准星上，让我们的战士

能够真真切切，体味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