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爽

动漫迷期待了数年的动画电影《白蛇2：青蛇劫起》正在热映中，当前票房已经超过2亿元。不论它能否达到此前预计的超过6亿元的目标，显然要成为与《哪吒之魔童降世》和《大圣归来》比肩的动画电影，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看过了网络上的评论之后，不论是对这部电影赞许有加还是批评居多的，其中都谈到了一个相同的观点：特效漂亮，但剧情稍逊，尤其是“武多文少，打斗场面基本上贯穿了131分钟全程”的剧透，让我这个一遇到打戏就昏昏欲睡的人立时打消了进电影院观看的念头。

但《白蛇传》的故事能被这部作品改成什么样还是我比较感兴趣的。

《白蛇传》故事的起源，有人说源于唐传奇的《白蛇记》，还有人说出于宋话本《西湖三塔记》，到了明代冯梦龙《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基本上就跟我们今天所看到的《白蛇传》的主要脉络差不多了。

作为《白蛇传》故事的原型，“人妖相恋”和“人蛇相恋”的故事古已有之，从《搜神记》到《聊斋》，这些我国古代志怪小说中，同类题材比比皆是。《白蛇传》的故事应该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也是被后世反复演绎且内容大改的一个。

在冯梦龙的笔下，许仙还被叫作许宣，白娘子是个心狠手辣的蛇妖，许宣是被白娘子的美貌魅惑的“无知青年”。法海把白娘子镇于雷峰塔下，是在为民除害。这一故事的中心思想可以简单地概括为《红楼梦》里所说的“白蛇化身白衣美女害书生”。

第一个大的变化是延展了许白之间的爱情线，清代以后，故事的创作者陆续增加了白娘子为报前世恩找到许仙以及篷船借伞、盗灵芝仙草、水漫金山等桥段。这或许是《白蛇传》故事的第一次质的变化，爱情成为整个故事的主题，白娘子的形象从可恶可怕变成了可爱，许仙也是真的爱白娘子的。包括作为我童年回忆的《新白娘子传奇》，它的成功就在于把这爱情的美好讲得淋漓尽致。

第二个大的变化是法海形象的多次变化。法海在冯梦龙的小说里，只是除妖的“工具人”。后来，这种降魔者的正面形象，变成了强力压迫者的负面形象，他的戏份越来越多，与白娘子之间的斗法在故事中的比重甚至超过了许白的爱情线。再后来，他的形象又有了多种变化，他成了一根筋、有着坚定信念的降魔者，执着劲儿甚至有些可爱，就像龚琳娜的歌里唱的，“法海你不懂爱”。在李碧华的小说和同名电影《青蛇》里，法海又变成了在使命与人性之间纠结的复杂体。

这些变化，我认为正是白蛇故事别具魅力的地方，故事线几乎相同，只是加入了一些情节，就创作出了味道完全不同的故事，可供读者玩味的东西越来越多。包括我最喜欢的田沁鑫的话剧《青蛇》，同样是由李碧华的小说改编，却因台词设计和演员的表演，让人着迷。

再说回到《白蛇2·青蛇劫起》，延展的是小青这条线，但却是白娘子被镇于雷峰塔下之后的故事了，又是修罗城，又是罗刹门，好像还有钢筋水泥的现代世界。没看过电影，不好妄评，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观众所有的观剧感受应该和《白蛇传》故事没有太大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