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打开的那扇窗

辽宁日报 2021年07月09日

《谁人不思乡》

《塔可夫斯基父子》

《我还记得》

丁春凌

《天堂电影院》的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说:人生很难,还好有电影陪伴。

借用一下。还好,有书。

《我还记得》

邻居老太得了阿尔茨海默病,85岁了。每天看着她在日常的世界里逐渐失常,以及家人忙里忙外的照顾,我就会深深叹息。

以前对阿尔茨海默病,只听说。自打邻居儿媳举出她婆婆这几年的N种囧,再看了霍普金斯演的《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后,知道了失忆、失智、失能的可怕。因为,疾病夺走的不仅是记忆和认知,还包括生而为人的尊严。

《我还记得》写的是作者亦邻和姐姐清雅、妹妹小菀合力照护阿尔茨海默病妈妈的事儿,里面的插图都是亦邻自己画的。

亦邻的妈妈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以前精明强干的她变成了一个被剥离了记忆的人。作为一名插画师,亦邻想用绘画帮妈妈抵御遗忘。看到妈妈被画里以前的场景唤起回忆,开口说出“我还记得”,亦邻开始坚持每天给妈妈画一幅画,画爸妈相处的时光,画三姐妹儿时的欢笑,画妈妈曾经的过往……

除了画过去的事,亦邻还用画笔记录当下,画下了姐仨照护妈妈的琐碎。堵心的是,妈妈的状态一路下滑。脑退化带来的异常行为荒唐又磨人。姐仨的情绪,一次次崩溃,相拥哭泣后,再一次次地将自己连缀。

书里没什么大词儿,也很少谈及爱,都是些流水一样的记录。翻看这些庸常,你会理解:深情照护才是那束人性微光。

说得一点都没错。

《塔可夫斯基父子》

雨一直在落,从春天起,几乎没停过。

每到下大雨的时候,我常常会翻出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导演的《镜子》,看剧中的女主突然想起待印的报纸可能有个差错没校出来,冒雨奔向印厂的那个画面。

塔可夫斯基的母亲,就是位报纸编辑。他的电影里,有大量描述母亲的镜头。关于父亲阿尔谢尼,塔可夫斯基的镜像却很模糊。

买这本书,我就是想看看这对父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要理解塔可夫斯基看似晦涩的电影,就必须了解他的生活、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周遭。

在书里,塔可夫斯基一直在寻找父亲,从年少起。阿尔谢尼是俄罗斯著名诗人,很年轻就抛下妻儿出走了。塔可夫斯基的童年,很悲催。可是,放下我这个旁观者的视角,书里找不到塔可夫斯基对父亲放浪的成见,他不断渴望的却是父亲的认可,又排拒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真是纠结啊!

如果你想更深入地理解塔可夫斯基的电影,这本书打开了一扇窗。

《谁人不思乡》

寺山修司的自传性散文,每一页都透着疏离。

这种疏离,因为家庭环境。父亲酗酒成性,母亲是个私生女,寺山修司成天不着家。

虽然和太宰治同样都来自日本的青森县,寺山修司却没有太宰治的绝望和沉沦。这本自传从清苦童年直至入早稻田大学读书的时光,内容涉及战后创伤、乡愁等。

我在翻看时,一直在揣度,寺山修司的年少经历,是不是有利于文学艺术幽暗品质的形成呢?

《谁人不思乡》很薄,256页,可以一口气读完。书里不断引用俳句和歌谣,奇谲而流畅,有出乎意料之思。时间在寺山修司那里,是跳跃的,断掉的,文字和事件都像随心所欲挑拣的,仔细深扒后又会发现,寺山修司很心机。

说到底,寺山修司描述的是“过去的一切都不过是比喻。反正我们啊,总在漂泊流浪”宿命性的人生行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