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策
在关外的都市里跌跌撞撞漂泊了大半生,对故乡的眷恋,却历久弥深。每逢佳节,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飞回故乡山野,想起那里的花红柳绿,虫鸟争鸣。
此刻,关外还天寒地冻,风刀割面,家乡却已麦苗青青、花枝摇曳。想起海滩上,那摆动着绒绒肥臀争食小鱼幼虾的天鹅,更增思念之情。在家乡,每到酷暑盛夏,眺望海上的粼粼浅浪,沐浴着煦煦海风,不免心生惬意;至于瓜果飘香的金秋,那番美景则更令人心醉……
尤其难忘老家故居门前的海湾,尽管方圆不足百里,却依偎着林木茂密的青山,狂风来袭,它有欢腾跳跃的浪花拍岸;风停之后,又静如处子,波光闪烁;潮水退去,妇女们提篮持铲,相约赶海,不消三五个时辰,便会收获满满。
对于生我养我的故土,一草一木,早永存于内心。然而几年前,当我在外漂泊多年后第一次重返家乡时,却不免吃惊,故乡早已变了模样。
昔日砂石凹凸的土路换成了光溜溜的水泥路,就连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也是水泥铺就。“三春”“三夏”“三秋”,一律由机械代替,再不需“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原来的茅屋土厕如今变成了明亮干净的雅居和水冲卫生间,而且还有24小时热水供应、光纤连接。
晚饭后,妇女们齐聚灯火通明的文化广场唱歌跳舞。我问一位进城不久就返乡的大婶如何看待城乡差别,她笑着说,早先做梦都想进城,这会儿只想在家养老。你看,咱乡下粮、菜自产,走路鞋不沾土,出门也有公共汽车,哪一点比不上城里啊!还有,村里的老哥、老姐们,熟得像一家人,说话有人听,做事有人帮,活得多舒坦!
最让我感叹不已的是,乡亲们至今还保持着淳朴的民风。
由于水土特异,村里大多数人家房前屋旁栽有无花果树。虽说树有所属,但每逢果熟,大家都可顺手摘取食用,主人绝无愠色。
闲谈间,邻居大婶扯扯我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农田说:“看看,又有人来扒地瓜、花生了”。
我说:喊一下就走了。
大婶说:“谁吃不是吃!估计是从外省迁来的,没有菜地。孩子馋了就弄一点儿。”说着,她扬手招呼地里的人:“别急,好好地扒,别弄得满地断瓜落果就行。”
村里还保有老传统,热情好客,路不拾遗。
麦收季节,家家把脱粒的小麦连同运麦的车辆、农具,昼夜放置在门口、路边,无人看管。问村里人何以这么随便,对曰:年年都是这样。
去年,由于疫情原因,尽管思乡心切,我却终未能回乡。 今年就地过年,也不能回乡了。不过,家乡已在心中,无论身在何处,依然温暖。
正如心中所唱: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皎洁的月亮,只为可爱的故乡,时刻牵动着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