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青

尽管戏剧演出受到疫情影响，但辽宁戏剧工作者创作戏剧精品的执着精神一如既往。辽宁人民艺术剧院话剧《北上》是今年我省首部亮相舞台的原创戏剧，该剧是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献礼剧目。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国共产党人护送爱国民主人士北上解放区，参加新政协筹备工作和新政协会议。话剧《北上》正是取材于这一影响深远的历史事件。笔者仅从话剧《北上》舞台美术创作秉承中国戏剧审美特质的角度，略谈当下戏剧制作与中国戏剧审美、精品创作与多媒体技术运用之间的关系。

话剧《北上》将全剧故事发生的场景巧妙地置于一艘由香港维多利亚湾驶向大连港的轮船上。对于这一宏大历史题材剧目，舞美设计师并没有选择还原故事发生地的场景，香港的繁华码头以及辽宁的莽莽雪原均未着笔墨，而是秉持中国戏剧写意化的审美风格，以简驭繁，凝重洗练。该剧以舞台灯光为笔，运用工笔画一般的艺术手法勾勒出迎着曙光北上的巨轮，在光影变幻中呈现屹立的桅杆、乘风的船舷，剧中人物群像在简约的舞台美术中生动鲜明。剧中人物的行动线主要贯穿于轮船的三个区域：船头、船舷、船舱。舞台以黑白灰三种主色调以及简洁利落的舞美设计映衬着惊心动魄、扣人心弦、荡气回肠的故事。同时，契合着这部现实主义题材历史剧气势恢宏的风格。

对比去年全国舞台上呈现的大制作，《北上》的舞台确实不够绚丽，眼下流行的多媒体技术并未被大批量运用到这部大型话剧之中，甚至连一艘具象的“轮船”也不曾“驶”上舞台，但戏剧艺术的感染力有增无减。毕竟，一部戏剧舞美设计的任务是为戏剧构筑表演时空，从而在规定情境中衬托演员表演，推动戏剧的发展演进。笔者认为，现代评剧《呼兰河》不必将一条水流引入舞台，新京剧《霸王别姬》也不必将一匹真马牵上舞台。小剧场昆曲《牡丹亭》在舞台一角建造一座雕梁画栋的飞檐亭台，越剧《柳毅传书》舞台上，超大LED天幕呈现美轮美奂的“龙宫”，这不仅偏离了中国戏剧以写意性为主要特征的审美品格，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戏剧艺术的感染力。无独有偶，与中国版歌剧《图兰朵》舞美设计精雕细琢还原中国古代皇宫建筑不同，去年首次在沈阳、大连亮相的西班牙歌剧《图兰朵》却契合了中国戏剧写意化的舞美设计风格，舞台上大面积留白，背景设计、演出服装设计色彩层次鲜明、造型精准极简，凸显出这部讲述中国传奇的歌剧的独特魅力。

笔者去年所欣赏到的很多剧目，大量运用多媒体技术作为舞台美术的主体以及推进戏剧情节发展的主要手段，有些剧目甚至靠多媒体炫技。当戏剧艺术与多媒体技术相结合时，视觉的奇观化强化了戏剧演出现场的震撼力与逼真性，但戏剧本体也随之弱化，毕竟戏剧与影像是两种完全不同且不可相互替代的审美方式。从剧场性的角度来说，多媒体技术的过度植入，喧宾夺主，不利于观演关系的建立，并不会使戏剧精品化，只会使戏剧离戏剧本体越来越远。事实上，在信息时代，多媒体技术已不可避免地渗入戏剧的肌体中，多媒体技术在舞台上的运用正在某些方面改变着传统的戏剧演绎方式。笔者认为，多媒体技术的运用还是要适度，使之化为戏剧的有机组成部分。戏剧的本质是一门表演艺术，戏剧的功能指向观众的心灵，提升审美，启迪思想，涤荡心灵。舞台美术只是服务于戏剧本质属性的手段，因此，打造戏剧精品不必比拼多媒体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