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爽
19日,本报刊登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报道,辽宁省图书馆基于大数据分析作出的“2020年阅读盘点”(《省图书馆2020年阅读数据显示——80后借书12万余册成阅读主力》,见本报1月19日09版)。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在很大程度上回答了我的一个疑问,2020年,疫情会给人们的阅读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数据提供了两个事实,一是省图书馆新增了3万多名读者,二是纸质书仍是很多人阅读的选择,一年间,仅80后读者就借阅了12万余册图书。虽然仅凭省图书馆一家的数据概括不了大众阅读的全貌,但至少能够说明,在2020年这个特殊的年份里,当疫情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改变、心里堆积了不少消极情绪的时候,有些人选择用阅读来缓解、对抗精神上的焦虑与恐惧。
在省图书馆的大数据中,有很多值得探讨的话题。比如,纸质阅读与数字阅读,沉浸式阅读与碎片式阅读,经典阅读与畅销书阅读。但我更愿意想象这组数据背后每一个读者的样子,因为每一种阅读方式的选择都有它的理由,追问理由只能得到大而化之的回答,还原阅读现场更能品出味道。
我想象着那群借了12万余本图书的80后中的一位母亲,在陪伴着孩子上了一天的网课之后,她打开了一本书,也许是《不一样的卡梅拉》,她和孩子一起跟着这只不愿意下蛋的小母鸡去看海;也许是《哈利·波特》或者《十万个为什么》,他们一起徜徉在奇幻和历史的世界里。阅读中,他们一起看到了诗和远方。
我想象着那些借阅了经典作品的读者中的一个,他也许因为疫情影响了生活,对未来感到迷茫,在刷完手机上的消息感觉更加不知所措时,打开了一本书,也许是《约翰·克利斯朵夫》,他从中感受到了粗粝的生活与坚韧的精神、信念之间的对抗从未停歇;也许是《霍乱时期的爱情》,他感受到了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依然可以拥有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永生永世。阅读中,他找到了人作为“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的尊严与笃定。
我想象着那些借阅了畅销书的读者中的一个,他也许已经厌倦了网络上的嘈杂,每一个严肃的话题对他来说都过于沉重,于是他打开了一本流行小说,只是为了打发时光。他读着金庸的作品,他嘲讽地笑了,韦小宝是如此狡黠又如此可爱,怎么变成了电视剧里演员的挤眉弄眼呢?他开始琢磨,杨过的黯然销魂掌,是不是存在于文字的世界里,影视作品该怎么表达?最后,他又哭了,读到郭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时候,他想到了钟南山,想到了那些援鄂的逆行者。阅读中,他体会到了文字的精致与力道。
我还想到了一张真实的面孔,那是2020年5月的一个雨天,在刚刚开放的沈阳市图书馆门外,一位等待扫健康码进馆的七旬老人,他倒了两趟地铁,带着饭盒,准备读到闭馆才走,他最愿意读的是一些关于军事和历史的图书和期刊,他说,退休之后,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么度过的。
从所有这些想象和真实存在的面孔中,我看到了阅读带给他们的温暖、坚定与沉静。这也许就是我想要求证的阅读的力量,这种力量,也许不只存在于受疫情影响的2020年,也存在于我们被快节奏的工作不断催促的这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