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普　　本报记者　　杨　　竞

核心提示

沈阳故宫精美绝伦的宫殿建筑和珍贵丰富的历史文物背后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探索研究清朝的历史与文化，是沈阳故宫博物馆学术研究的核心之一。近日，沈阳故宫博物馆召开“沈阳故宫清前史研究规划研讨会”。会上，来自全国的清史研究专家学者针对如何从考古遗迹、文物收集、沈阳城市史、民族融合等方面研究清前文化发表独到见解。重新规划清前史研究的进程，有助于深入挖掘东北的历史，有利于提升东北地区的文化自信。

东北地区是清前史的源头，清前史之于中国历史进程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要给予清前史正确的认识

沈阳故宫是我国最完整的清宫建筑群之一，它具有浓郁的满族特色，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霜雪雨,但它仍然屹立于东北大地，它是一座古代宫殿，也是一部厚重的教科书。

守护沈阳故宫决不只是守护几座建筑，而是要守护这份文化传承，研究它的文化价值对中华民族的影响。

近年来，沈阳故宫博物馆坚持每两年至少召开一次与清前史研究有关的学术研讨会，出版了《清朝前史》（五卷本）《清前历史与盛京文化》《清前史研究学术文集》等系列有关清前史研究的著作，完成了《清帝东巡研究》《沈阳故宫大辞典》《文溯阁研究》《沈阳故宫排水系统研究》《沈阳故宫博物院院藏精品大系》（十三卷）等科研项目。

与会专家一致认为，对沈阳故宫的研究、对清前史的研究，要打开视野，一定要研究辽宁史、东北史。

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委员李治亭说，研究清前史，对整个清史研究以及17世纪到19世纪中国历史的研究和认识，都有重大意义。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对清前史研究重视不够。上世纪80年代，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有一批学者研究清前史，可是之后就逐渐淡化了。很多人觉得清前史时间过短，没有太多研究价值，还有一些人根本不了解什么是清前史。清前史研究了几十年，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由于建州女真崛起并进取中原，引发了17世纪中国社会大变动，这对中国历史进程造成了重大影响，因此，清前史之于中国历史进程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要给予清前史正确的认识。

李治亭认为，现在沈阳故宫所进行的《八旗兵制研究》《辽东马市研究》《盛京文化研究》等课题都非常好。他说，沈阳故宫还可以做“清前史人物研究”，可挖掘的人物和角度仍有很多，诸如代善、尚可喜、孔有德等著名人物的传记目前都是空白。可以是群体人物研究，也可以是单个人物研究。还有“清入关史料集”也是空白，沈阳故宫可以组织研究者从正史、方志、名人笔记中将有关清前史的资料摘取、总结成书。文物方面，沈阳故宫也要加强清前史文物收集，可以拓展思路，不局限于与沈阳故宫相关的文物，只要是清前时期东北地区的文物都可以收集。比如，著名人物尚可喜的后人现在就收藏一根乾隆时期的“千叟杖”，这是当年尚可喜后人参加乾隆皇帝寿宴时所御赐的。手杖为犀牛角手柄，楠木杖身，杖身写有各种字体“寿”字100个，十分精美珍贵，北京故宫都没有。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流落民间的清前文物还有很多。只要沈阳故宫用心收集，必有收获。之后，可以制作一本《清前文物大系》，一定十分精彩。

研究清代历史，不论是入关前还是入关后，民族融合问题都非常重要，是绕不开的话题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国家，汉族本身就是一个融合民族，在清前史的研究上，国内外学者经常聚焦于汉化问题，其实，满族从东北边疆走向中原，最后融入中华民族，这个过程不是直线的，我们在研究上要注重汉族和蒙古族融入满族社会的研究，在这种融合中，如何使满族文化得到了发展。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副院长刘毅教授说，研究清代历史，不论是入关前还是入关后，民族融合问题都是绕不开的话题。清朝也是中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最终奠定的时期。

刘毅说，在做古代皇陵研究时，他感触最深的是对任何时代的研究都要追溯它从哪来，到哪去。新宾永陵的下马碑至少有满、汉、蒙、回4种文字，这里面包含很多民族观念，天下一家的多民族共同体是在清朝形成的。华夏文化对周边的影响在清前史研究当中一直占比很大，应该主动去探索民族融合问题。

东北大学中国满学研究院副院长何晓芳教授认为，对清前史研究可以把新宾的永陵一并纳入，从而看出整体的发展脉络。同时，研究的时间线要往前追溯，不要将清朝与前面各朝代完全割裂，要不断丰富研究内容。研究的领域也不能仅仅是政治制度、军事制度、国家治理几个方面，可以拓展到民间文学和其他多个方面，使其形成综合性的、完整的文化。

文化学者李仲元说，沈阳故宫对于清前史的主题研究已经有一些成果，现在正值历史研究的好时机，此次研讨会召开适逢其时。清前史是关于建州女真从崛起到称雄一方，再到统一各部，进取中原，形成大一统清王朝的过程的研究，这个研究很重要，不仅国内关注，而且国际上也很关注。

沈阳故宫是满族建筑发展到鼎盛时期的结果，想要知道这样的体系是如何形成的，就要研究整个建筑的体系

沈阳故宫虽然比北京故宫小很多，但是建筑风格却很不一样。北京故宫是汉族的建筑特点，沈阳故宫是由满、蒙、藏文化融合所造。

天津大学副教授杨菁说，学界对于皇家建筑年代、建筑工匠的组成等方面存有一些疑问，这些疑问刚好可以在沈阳故宫建筑中找到蛛丝马迹。如北京的普度寺、承德避暑山庄等建筑都非常明显地受到沈阳故宫建筑风格的影响。研究明清时期的历史建筑，如果不把沈阳故宫作为重要方面，很多研究会无法接续。可以说，沈阳故宫是研究明清建筑发展历史脉络的关键点。

沈阳建筑大学教授陈伯超说，建筑史上，我国的《考工记》中记载了几个典型的王城，比如邺城、北京城等，却没有沈阳城，但沈阳城却非常典型，方九里，旁三门，左祖右社等，都是典型特征。沈阳城融汇了汉族、藏族、蒙古族的建筑元素，包括内城、外城，四塔四寺，这个模式非常特殊。内城里，故宫居中，宫和城是融合在一起的，城市大街穿过大内，皇城按照八旗管理做城市布局，城市的管理和分割非常有规矩，这都是其显著特点。

陈伯超认为，无论是沈阳城市研究，还是建筑研究，都需要更深入。沈阳故宫是满族建筑发展到鼎盛时期的结果，想要知道这样的体系是如何形成的，就要研究整个建筑的体系，挖透早期满族木作、瓦作、油漆作等做法，让世界遗产的光辉更灿烂。

清前史研究要把考古发掘和沈阳故宫相结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研究成果

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名誉所长郭大顺说，沈阳故宫牵头研究清前史，是很重要的，可以将一些大课题与清前史结合起来。另外，清前史研究可以将城市史和清前史结合起来。清前史研究要把考古发掘和沈阳故宫相结合，沈阳故宫下面曾挖出过战国文物，将清前史和宫殿维修结合、地上地下结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研究成果。

辽宁省社科院历史所副所长孟繁勇认为，对清前历史的研究必须要与包括考古学、档案学、建筑学、民俗学等学科相结合。要利用多国史料，包括多种文字的文献史料。另外，要与实地调查相结合，不能拘泥于文献研究。要注重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相结合，宏观研究可以建立知识架构体系，但史学上很多突破都是靠细节突破形成的。

辽宁省档案馆研究员何荣伟说，清前史研究应立足于清前史，但不局限于清前史，在时间上要往前追溯，往后延伸。要深入研究清前史，很多非主要遗迹、地点有待继续考察。要加强史料的收集和整理，特别是对档案的研究。辽宁省档案馆保存有大量清代档案，应该加强利用和挖掘。

辽宁省考古研究所原所长田立坤也认为，对前清史研究不能仅限于文献资料，要从考古方面着手，为历史研究提供新资料；另外，做清前史研究，沈阳城市史是很重要的内容。沈阳城市史的研究既要从地面上的建筑来研究，又要从各时期区域中心的演变和迁徙来研究。

研讨会上，金虎、顾奎相、张杰、柳海松等专家也纷纷发言，就清前史研究发表见解。沈阳故宫博物馆馆长李声能表示，沈阳故宫将制定更加科学化、规范化、系统化的学术研究方案，优化学术架构，丰富课题储备，拓宽学术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进一步提高学术研究的水平；将会继续与科研院所开展更深入、更广泛的科研课题合作，着力打造辽沈地区清前史研究重镇；搭建更多的平台，加强与各个科研单位、相关领域专家学者的合作，进一步推进清前史研究。